苏咏梅白了他一眼,轻声埋怨著:
“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怎么在跟我打太极拳,闲扯淡?”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这吃饭可是民生人事哟!你没听人家说过一句台语‘吃饭皇帝大’吗?”
“你啊!就是—张嘴会骗人,你还会什么?”苏咏梅笑骂道。
璩如风得意的挑著眉笑道:
“我这张嘴要不会骗人,你这位贤妻从何而来?再说,婚姻本来就是—门高明的骗术,这二十多年来,你不是被我‘骗’得如鱼得水,不亦乐乎吗?”
“好了,少在那沾沾白喜了,只怪我当初有眼无珠,鬼迷心窍,才会嫁给你这个吹牛不打草稿家火!”
璩如风咧嘴一笑,“老婆,我当初跟你求婚的时候都不曾打过草稿,现在偶尔吹吹小牛皮,干嘛还得费劲打草稿?再说,嫁给我这个幽默、认真、大智惹愚、学富五车,偶尔还会装疯卖儍让老婆占尽上风的奇男子有啥不好?一般女孩子敲破木鱼还找不著我这种零缺点又零故障的老公呢!”
苏咏悔又摇头了,但她眼中却溢满了失控的笑意。“大言不惭,你呀!睑皮也真够厚的,讲这种自我膨胀的话也不懂得放低音量,收敛一点,免得让你的得意门生看笑话!”
璩如风喝了口牛奶,“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搞不好,我这一套旷世绝学的独门功夫,来日他还得悉心的向我磕头讨教呢?”
璩如风看了看腕表,“好了,时间不早了,老婆,你那个‘遗臭万年’的老公又要出去‘误人子弟’了,回来再跟你打情骂俏。”
他无视於苏咏悔那嗔怨交集的卫生眼,从容不迫的穿上西装外套,正要步出餐厅之际,苏咏梅倏地开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如风,你说——采睛和雷修奇他们——”她忧心忡仲的揣测道,“他们是不是——”
“真是女人家,什么事部喜欢操心,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璩如风神情镇定的打着包票。
“可是——”苏咏梅仍是无法安心。
“别再可是了,你再可是下去,你老公就会被学生骂了,到时我就算不遗臭万年也得遗臭万年了。”语毕,他拍拍欲语又止的苏咏梅一下,迳自拎着公事包离开了餐厅。
苏咏梅怔忡地望着他穿遇大厅,拉开门扉走出小庭园,不禁摇头失笑了,“都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疯疯癫癫没个正经?像小孩子似的,真不知道他给学生上课,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
望著餐桌上杯盘狼籍的景象,她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别想了,早上还有—大堆家事要做呢!”
这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在婚姻的蓝图裹,家庭就是地整个生活的重心,而丈夫、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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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几天,璩采晴都刻意的躲著雷修奇。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避得远远的。吃饭时,也蓄意夹著零星的菜肴,捧著饭碗跑到客厅,打开电视,边吃边看新闻,一副津津有味、被电视文化洗脑的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是处在怎样冷暖相煎、欲迎还‘怯’的矛盾情境中挣扎盘旋。
每逢深夜,她躺在床上,若有所思、苦有所待的望著空洞的天花板发呆,只有听到雷修奇回来的开门声之后,她才能放松心情,安心入睡。
可是,她却不愿坦诚的面对他,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以一个妹妹的身分和他相处,更因为,纯情而义迷惘无助的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份感情啊!
这天晚上,她因为英文老师补上了两堂课,所以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当地踏人客厅时,她才蓦然想起爸妈曾经提过晚上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而雷修奇却正坐在长沙发上看报纸。
当他抬起眼定定的注视她时,璩采晴下意识的垂下眼睑,慌忙的避开了他那灼灼有神的目光,加紧脚步想逃回自己的房间。
“采晴!”雷修奇迈开大步,快速的拦住了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我还有功课要做。”璩采晴盯著书包,小声说道。
“等一下再做!”雷修奇一瞬也不瞬的瞅视著她,低沉的说。
璩采晴发觉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列地都寸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我——还要读书,洗澡,而且我还没吃晚饭,而且——我明天还要考试,还要——”她双烦微红、别别扭扭、期期艾艾的思索著“遁逃”的对策。
“还要交作业、整理笔记是不是?”雷修奇懒洋洋地替地接下去。
“对对对!”璩采晴忙不迭的点著头。
雷修奇好整以暇的笑了,“釆晴,撒谎骗人也要有—点技巧。”
“我——我才没有撒谎!”璩采晴红著睑狡辩著。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雷修奇笑意盎然的使出激将法。
璩采晴窘迫困促得连声音都不自然了,“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说过我比汤姆克鲁斯还好看的吗?”雷修奇逗趣的笑道。
“谁说过来着?”她气鼓鼓的抬起头,不意却接触到雷修奇那双深邃又盈满笑意的眸子,手足无措的她在脸红心跳之余,不禁矫情又气恼地轻駡了一声:“你——你厚脸皮!”
雷修奇眨眨眼,“是啊!比汤姆克鲁斯厚那么一点!”
璩采晴闻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灿烂无云而娇嫩俏皮。
雷修奇震动而眩惑的注视著她,心海了翻涌著滚滚如麻的浪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找回理智,找回他过人的意志力,继续扮演称职完美的大哥哥角色。
“采晴,你别生我的气,世别再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好吗?”
璩釆晴双顿粉嫩嫩的,透映著一份小女儿的娇憨和嗔喜。
“谁在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来著?”她嘴硬的狡赖著,又带点羞赧的神采。
雷修奇情难自己的轻点她的鼻尖一下,”还说没有?你这几天看到我,不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闪躲敏捷吗?“
“谁教你——”璩采晴蓦然止了口,脸更嫣红了。
雷修奇的心怦然一动,“我怎样?”他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古怪沙哑,古怪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我肚子饿了。”璩采晴满脸燥热的逃开了,但心湖里却漾满了甜丝丝的醉意和晕陶。
就这样!—在微妙奇异的情愫滋长中,璩采晴和雷修奇‘恢复邦交’了。
* * *
星期日晚上吃过晚饭,雷修奇按例在璩采晴的房间帮她补习数学。
璩采晴的文史地理都非常强,当年高中联考,她若不是被数学拉下几分,以些微的差距考上中山女高。否则,她这个好强又骄傲的小妮子,也可以没事就穿着那一身醒目的绿制服在重庆南路的书城襄来回穿梭,满足一下自己那无聊又可笑的虚荣心。
对於数学——这个害她充满挫折感的科目,她真的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痛苦。
如果说——她是数学的低能儿的话,而雷修奇显然就是这方面的翘楚和天才。
一道再复杂繁琐的题日,他都能轻轻松松的,以最快最简单的式子化解出来,
虽然常听人说——天才和白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但,对自己愈来愈没有信心的璩采晴却觉得那小小的—线,其实就是地球的水平绵,太阳和月亮是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