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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在茶香萦绕中,他若有所思的告诉季慕飞,六年前,他因为车祸丧失了记忆力,进而错失了大女儿盼盼的婴儿期,也连带了失去陪孩子学爬、学走路、学说话的重要经历,进而在扮演父亲的角色中,留下了一段无法抹灭的遗憾。

  而雷可杰的降生,弥补了这份遗憾,也让他对父亲的职责扮演,有了一份更真实而深刻的体认及感动。

  “我还以为你有垂男轻女的落伍观念,原来是……”季慕飞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补偿心理的作祟,不过,你还是得留心一下自己的态度,免得小盼盼吃味,认为你偏袒小弟弟,那可就不好玩了。”

  雷修奇双眼亮熠熠的笑了,“这点,我倒是不担心,因为盼盼比我还疼小杰,总是守在他的摇篮边,捞捞叨叨说着没完没了的童话故事,给她的小弟弟听,一副模范小姊姊的模样!”



  季慕飞恍然大悟地扬眉笑了,“怪不得小盼盼见了我这个干爸爸,没像以前那样热情黏人,原来是……移情别恋了,莫怪乎……”他尚未说完,小盼盼已抱着她最心爱的芭比娃娃离开了育婴室,活泼乱跳地跳进了季慕飞的双腿上,细声细语的嚷道:

  “考考你,季爸爸。”

  “考考我?”季慕飞困惑不解地睁大了眼,“考我什么?”

  “不对啦!”小盼盼怏然不快的嘟起小嘴巴,“你要说“尽管考”才对!”

  “哦!好,尽管考!”季慕飞虽不明所以,却十分温驯地在雷修奇微妙的笑眼旁观下,摆出大乘宝宝的姿态。

  “晴天要穿很多很多的衣服,”小盼盼歪着头,转动着一双圆亮清澈的眼珠子,“下雨天却不用穿衣服的是什么?”



  季慕飞弄了半天,才蓦然领悟到——原来小盼盼是在和他玩脑筋急转弯的机智游戏。

  他敛着眉峰想了好一会,才沮丧的摇摇头,“对不起,季爸爸猜不出来。”

  “笨!”小盼盼轻骂了一声,“是竹竿啊!”

  季慕飞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对啊!我怎么都没想到呢?还是盼盼聪明,季爸爸输得心服口服!”

  小盼盼不胜得意的笑了满怀,跟着又乘胜追击地出题“拷”问着季慕飞。“考考你!”

  “尽管考!”

  “太阳公公一出来就不见的人,是什么人?”

  “是雪人。”季慕飞不暇思索的答道。

  小盼盼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巴,“再考考你!”

  “尽管考!”

  “不能当茶喝的茶是什么茶?”

  季慕飞转转眼睛想了一下,“是“找碴”!”

  连续宾果的他,让斗志高昂又不服输的小盼盼嘴噘得半天高,挺不服气地又流转着一双灵活慧黠的大眼睛,思索着艰难的题目,准备扳倒季慕飞。

  “考考你!可以吃却不可以爬的山是什么山?”

  “元本山。”季慕飞又轻易地赢得了一局,弄得小盼盼极不甘心地又缠着他问下去。

  “考考你,什么东西明明很高,却……”

  “盼盼,你玩够了没有,”璩采睛端着一盘什锦水果走出了厨房,板着脸轻声斥喝着小盼盼,“你再这么不乖,缠着季爸爸不放,妈咪以后不准你看“一休和尚”啰!”

  小盼盼小嘴一扁,老大不开心的爬下了季慕飞的腿,一脸委屈的抱着芭比娃娃,怏怏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大门,盯着贴满五彩缤纷卡通图案的墙壁,开始嘟着嘴生起闷气了。

  “我去看看她好了。”季慕飞不放心的正欲起身前往安抚小盼盼。

  “别管她!”璩采晴轻声阻止他,“她就是这个拗脾气,一会儿就好,你要是愈理她,她就会愈搞怪拿乔,没个分寸!”放下水果切盘后,一嘴妈妈经的她,也跟着笑语盈盈地坐在雷修奇身旁。

  雷修奇望着季慕飞脸上的那抹不豫之色,轻轻扬嘴一笑,“小季,别把盼盼放在心上,她呀!正值最欢喜和父母闹瞥扭的叛逆期,每天都要使使小性子,跟我们玩个十来分钟的闷骚游戏,然后,又雨过天青地缠着我们跟她玩动动脑的机智游戏!”

  “不过,我们都不敢赢她!”璩采晴笑意吟吟的接口道:“只要一赢她,就甭想脱身了,不给她缠得头昏脑胀,神经衰弱,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果然有乃母之风,”季慕飞眨眨眼,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耍赖撒娇的本事令人赞赏不已,望尘莫及!”

  “谢谢你言不由衷的夸奖。”璩采晴俏皮又不失犀利的噘嘴轻笑,“我不跟你这个愈活愈回去的家伙一般见识,免得已经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的月下老人,说我小家子。”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季慕飞错愕又有些无奈的撇撇唇,“我跟你抬杠,干月下老人何事?”

  “怎么?”璩采晴一脸慧黠的注视着他,“月下老人这四个字犯了你的禁忌吗?还是令你想起了某个为情远走天涯的老朋友?”

  季慕飞的嘴角闪过一丝轻微的颤动,任痛楚像深沉的暮霭飞进了他的眼底,让他在仓皇紊乱的心境纠葛下,选择了沉默,一种愁肠万绪的沉默。

  “唉!”雷修奇双眉拉拢地逸出一丝轻叹,“仔细算算,斐容离开台湾已经十个多月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如水的她,竟然一去毫无音讯,狠得下心不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老朋友联系!”

  季慕飞的心痉挛了一下,紧抿着嘴闷不作声,在异样复杂的心境之中,保持着怆惘无话的静默。

  “那是因为女人是世界上同时具备坚强和柔软两种特质的动物。”璩采晴感怀万千的轻叹道。“为了她所爱的人,她可以柔情似水,义无反顾地牺牲到底。但,激怒了她,伤害了她,她也可以变得十分刚强而无情!”

  季慕飞又听得心头一阵翻搅,五脏六腕都陷溺在一阵忽冷忽热的颤悸中。

  “说起来,斐容还是我们这一群人当中,最令人摸不透的一位。”雷修奇一脸凝思的攒起眉宇,“她很少谈论自己的事,总是静静地,带着轻柔的微笑,含蓄的聆听着别人畅谈一切,而她却吝惜的连自己的家人都三缄其口,保持着低调的沉默。”

  “我倒是听她略略提过一些,”季慕飞语音沙哑的打破了无言的沉寂。“她是独生女,他们家世代居住在中坜,父亲好象是做食品加工的商人,母亲在她国二那年病逝,考上北一女后,她便习惯留在台北,很少回老家,而她父亲在十年前就移居美国,父女很少来往,家庭关系显然并不怎么亲密融洽……”

  “唉!斐容姊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璩采晴徐徐逸出一丝叹息,“把温柔留给别人,把悲伤留给她自己,真不知她现在人在哪里?是否过得平安顺意……”

  浓浓的愁雾,浓浓的相思,像两张无形的绳网,攫住了季慕飞荏弱而纠结的心扉,一双浓挺的眉峰又再度揽紧了,让他不能自己地深浸在一份“未经离别苦,岂识相思愁”的凄怆中,像迷失的蝴蝶,再也找不到悠扬飞舞的天空了。

  天生良缘送做堆,胖瘦高矮两相随。

  沈丹霓和余盛仁这对体型悬殊的欢喜冤家,终于在五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手挽着手在家人充满趣意的笑容中,完成了他们的终身大事。

  不管是“小虾米配大鲸鱼”,还是“劳莱配上哈台”,身披一身轻柔的白纱,笑得难得如此婉约,而有些许淑女风范的沈丹霓,站在气势磅礡的余盛仁身边,还真的是充满了小鸟依人的戏剧“笑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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