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她用尽什麽方法,拿再冷酷无情的态度去刺伤异落维克多,维克多仍然不灰心、不沮丧的每天待在她住处门口等候她的归返,风雨无阻,无怨无允。他每天都会捧著一束紫色郁金香,附上一首李清照或是苏东坡的词放在她的窗台上,试图软化雪丽雅紧闭而冰冷的心。在一个下箸倾盆大雨的晚上,雪丽雅和她系上的副教授约会回来,看见维克多浑身湿透地捧著被雨水打得狼狈零落的郁金香站在她的住屋前时,她再也狠不下任何心去抵抗他那份连石人也会感动落泪的真情了。于是,他们就在伦敦巾郊租了一间爱的小屋,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生活。维克多的父亲知道此事之後,大为震怒,软硬兼施的逼迫著维克多离开雪丽雅,可是——维克多却置若罔闻,铁著心肠置之不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已经怀有身孕的雪丽雅。」
「后来呢?他们又因为什么而再次分开呢?]沙依岚幽然问道。
罗福涩然一笑,[自从雪丽雅怀孕之後,维克多就变得非常有魄力,他写信告诉我他要娶雪丽雅,他要和露丝离婚,为自己的真爱奋斗到底,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那时候在温哥华一所高小教书,维克多对我非常信任,几乎任何事都会和我分享。欧文出生之後,维克多不断地想尽办法和他父亲商量裒求,要他父亲接纳雪丽雅母子,只是一直未能如愿的说服刚愎自负、又有门第和种族成见的老福克斯先生。这件事一直僵持著,直到有天维克多接到他母亲打来的紧急电话,说他父亲心脏病发住院,他才匆忙的离开了雪丽雅母子,返回多伦多探视病重的父亲,也才知道他们的家族企业正向对著周转不灵,随时有可能倒闭关门的危机。原来,老福克斯先生因为野心勃勃、急功好利,而将赚来的钱又投资在买卖期货上,结果,却因估算错误,全部赔个精光,而露丝父亲乘此机会雪上加霜地跟老福克斯算帐,要贷款的利息,只为了一报维克多背叛他的女儿的怨仇。维克多知道之后,深探陷入亲情和爱情两难的痛苦煎熬中,面对生病的父亲,面对岌岌可危的家族企业,而对他用整个心、整个灵魂去挚爱的女人和幼子,他饱受着撕裂般的折磨和苦痛,最后,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含泪地答应了他母亲声泪俱下的哀求,同意和雪丽雅分手,以挽救家族企业和他爸爸那脆弱而不堪一击的生命,可是,当他回到伦敦之後,他又无法痛下决心的对雪丽雅说出他的隐衷,而冰雪聪颖的雪丽雅早就看出了维克多内心的争战,她打了一通长途电话给我,我坦白告诉她维克多的痛苦,她听了沉默了好久,然後,语音幽沉的告诉我,她知道她该怎麽做了。」
沙依岚面色凄楚而沉重,黑黝黝的眼珠闪耀著丝丝晶莹的泪光。[所以梁姑姑就主动离开了维克多和欧文。」
罗福感伤地点点头,发出了一声低怆的叹息。[是的,她是一个善艮纯美而至情至性的女人,她懂得如何诠释爱的真谛,即使代价是要撕碎她自己的心。她委托我瞒着维克多,安排她和露丝见面,她对露丝说她会永远离开维克多,只求她能高抬贵手,帮助福克斯家族企业度过危机,并接纳善待她的儿子欧文。露丝在她面前极尽挪榆之能事的摆足了高姿态,最后又逼得雪丽雅答应终其一生不得和欧文见面相认的苛刻要求,为了拯救福克斯的家族企业,为了不让维克多成为罪人,为了让欧文能被福克斯家族承认,而不至於沦为私生子,雪丽雅在心如刀割的痛苦中答应了露丝所有无理刁难的要求,忍痛离开了维克多父子,返回她的故乡台湾,并拜托我要帮她传递欧文的讯息,让她可以安心的凭著无尽的思念度过每一个孤寂而锥心之痛的日子,只可惜——」罗福悲凉地牵动唇角绽出一声感叹,「她的牺牲并没有换来维克多父子的幸福和快乐,维克多和露丝的婚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和灾难,而欧文更是其中无辜的牺牲品,他不恨对他刻薄无情的露丝,不恨百般欺凌他的班尼,反而憎恶怨恨着自己的父母,他更认为他是被雪丽雅狠心抛弃的。任凭我怎麽说,他就是不肯听我解释雪丽雅抱憾忍痛离开他的苦衷。」
沙依岚轻轻蹙起了眉端,[你今天晚上约他出去,就是为了跟他谈这件事?」
罗福沉痛的点点头,「他不肯听,其实,他来台湾就是为了进一步追查雪丽雅的事,他从雪丽雅写给我的信函中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匆匆又突兀的跑来台湾调查,可是他又倨傲的死不肯承认他是注意他的母亲的,也不肯敞开心怀听我的解释和规劝。我一怒之下冲出啤酒屋,没注意到那辆违规超速的车子,所以才会害欧文为了救我而——]说音,说著,他又泪眼潸潸地垂著头深切苛责著自己。
就在这时,沙景塘搀扶若形容瞧悴而苍白的梁若蕾走了过来,坐在他们的对面。======织梦方舟制作======请在七日后转载
[梁姑姑,你还好吧!」沙依岚关切地望著她说,并起身坐到她右侧的空位上。
梁若蕾嬴弱地点点头,刚蠕动著嘴想说话,手术室的大门敞开了,负责诊疗、操刀的主治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他不待众人焦躁急切的询问,便主动拉下口罩向他们报告手术的结果。
「他的身体机能不错,虽然脾脏破裂,肋骨又断了三根,右大腿骨折,也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但,他总算挺过去r,所以,只要好好休养,应该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沙依岚等人闻言,不由宽慰地放下了心头重担,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沙依岚焦急的问。
「他等会要转人加护病房观察一天,我通融一下,你们只能进去一个人,而且不能待太久。」说完,那位看起来累惨了的医生已脱下绿色的手术衣,走进他的休息室。
沙依岚还来不及对梁若蕾表达她的善解人意前,神色悒悒幽柔的梁若蕾已经先开口了:
[依岚,你进去吧!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这个让他心有馀根的母亲。]
[梁姑姑!」沙依岚喉头梗著片酸楚而怛测的泪意。
[快去吧!别让欧文以为我们都不关心他。」梁苦蕾强忍苦心中的悲苦,柔声催促着沙依岚。
沙依岚在沙景塘无言的目光示意下,只好默默地穿上医院的隔离制服,走进了手术室的小病房。
一看到躺在担架上,神色苍白而包裹纱布、石膏的欧克舫,她不禁心痛莫名的握住了他放在被单上的手,恍如隔世而柔肠寸断的泪雾迅速如洪水泛滥般夺眶而出,濡湿了她的面颊,也滴湿了欧克防那只没有打上针管的手。
欧克舫虽然非常疲累,神智还有些恍惚,他还是张开了沉重酸涩的眼睛,对着泪雨滂沱的沙依岚用力挤出了一线虚弱无力的微笑。
沙依岚立劾激动的俯下身轻吻了他的额头,[克舫,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欧克舫的嘴唇微微启动著,「Metoo.」尽管他的声音是那麽模糊难辨,似有若无的好象蚊蝇的呻吟,但,沙依岚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抹美丽而酸楚动容的微笑,深漾在她那双秋水蒙胧的明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