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小天对这传言中的两人,感到万分的好奇。照理他们该是极为针锋相对不和的,尤其昨晚,当她再将晚膳送进时,更感到两人间的气氛简直波涛汹涌,会一触即发。然而,当她一大早准备进去服侍时却发现,在那深色的床海中,银丝缠着黑发,雷颖枕在文森的臂弯中,他则习惯性地将那银灿的发缠绕指间,两人的身躯自然地地躺靠对方,像对彼此极为熟悉。为此,曾让小天费上好半天的猜疑不解,他们之间这种微炒的相处气氛,究竟是怎么的一种关系?敌人?仇人?情人?
似乎没一种称呼适合用在他们身上。
听完小天暗示的话,雷颖只是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接着她突然专注地端详小天问道:“在皇宫你的职责划分于哪?”“奴婢是外围宫女,不属内宫的。”她回道。
“外围,难怪能有这么真的性情。你可愿到西皇殿来,到我身边服侍我。”在白国皇宫内,文森,雷颖各拥有东西两大殿,东皇属文森,西皇殿则为雷颖所有。
小天闻言大喜。“到西皇殿,那我就可以跟哥哥在一起了。”
“哥哥?”“我哥哥也在颖大人身边,他……是烈日军团的人,叫麦金。”小天这会儿才害羞地道。
“阿金!你是阿金的妹妹!”雷颖显然很惊讶冲口就道。“阿金那副长相能有这种妹妹!”随即看到小天一怔的表情,她赶紧虚咳几声道:“喔,我是说,阿金那如牛……般壮硕的家伙,居然有个像绵……羊似的妹妹,真是奇迹,喔,不,是难得,难得!”知道是属下的妹妹,她小心的用词,也因为是属下的妹妹,她那爱调侃的个性不禁又浮起。
“我知道阿金有个妹妹,一直要他带进宫来安顿,你既在宫里他为何不告诉我呢?”烈日军团从雷颖十岁起就陆续跟随在身边,个个都是战火遗孤,几乎都已没有亲人,在他们之中,芝兰,贝卡是年龄较大的,其他人大多和雷颖一般的年龄。
“哥哥一直不想让颖大多操这份心,况且我是两年前才进宫的……”小天嗫嚅地降低了声音。
雷颖已了解地苦笑,两年前,正是她出事离开白国时,自身难保,怎还有余力顾及他人。看着小天,她心中明白,这是文森特意安排的,否则再怎么轮派,也不可能要一个外围宫女随侍在皇室要人身边。
她望向窗外,风吹拂而来,触动了窗旁勾系的纱幔,雾白的纱帐刷然散下,掩覆了坐在窗台上的她,也遮蔽了她此时的神情。白纱后的人显然对此并不想改变,只是隔着这层纱幔幽幽地问:“告诉我,目前宫内的情况如何?和我离开时的改变大吗?”对于重返白国,再回到那成长与心伤的地方,万般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总是复杂与无奈。
小天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宫里目前出了一件大事!”听她那凝重的口吻,白纱后的雷颖也不禁蹙眉。
“当初为救颖大人而牺牲的三位长老,原本其他老臣担心陛下会追究他们的族人,但是颖大人离开白国后,陛下像也无心再深究这件事,只是低调处理,但是,长老的儿弓却为父亲的死而对陛下充满怨恨,所以在数月前他们意图杀害文森陛下!”
“弑君!”雷颖身形一震,这是大死之罪呀!“他们怎么样了?”“说弑君也未免太抬举这几个无知的小子了,会做这种愚行,依白国的律法自当难有活路。”文森那淡然却蕴涵威严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的小天吓了一跳,慌张行礼,深怕自己的多嘴会招来一顿责罚。
“小天,你先退下吧!我和文森陛下有事商量。”雷颖出声解了她的困窘,小天连忙地告退。
“你是故意的吧!藉她的口来告诉我。令我回白国的牵挂再加一项,至此你已成功了力成。”白纱幕后所传来的声音无忧无怒,只是泰然。
“另外的一成呢?”他为她的解析一笑。
“看我是否会接受这个挑战,跟你回去。”
“你会吗?”他来到那道隔着纱幕的窗前,拉过白纱幔,与她那双冷静莫测的眼相迎,这是平时泰然自若的光之天使,每当运谋时神情总是特别奇魅。
“以一博九我毫无胜算,不是吗?看来,我只有屈服了。”她耸肩。
“屈服!”像为这两个字竟会在她身上出现般,他感到好笑,手指梳理着她的发,懒洋洋的声几多柔和。“你将这视为挑战,难不成你觉得回到白国会更有胜算?”“逆境中找致胜之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陛下。”雷颖绿眸炯亮,红唇抿起那抹戏谑之笑。
文森也绽开了那纵容的笑意,声音却隐含了一股异样的悸动。“记住,他们三人是风少君现场逮住的,还扬言要替父报仇,为你讨回公道呢!”
听到风少君的名字,令她面色一沈。“难不成他现在手握宫中大权!”
“不错!”他的手抚着她的面颊,口吻依旧是往常的轻懒,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冷厉。“这是做为揭发你造反的代价!”莫测的沈默在他们莫测的视线里打量,此时车轿停下了,对峙的两人都感觉到了,雷颖凝出那轻狂的冷笑道:“我会让他知道由云端重重摔下是何滋味!”
“可别小看少君,他允文允武,脑中的智慧更不你之下,而且相当重律法,这次的事只怕你……难有胜算。”
“那我们只好走着瞧了。”
她刚说完,文森已俯下身,那男性的唇吻上了她,既无蛮横的探索,也无霸道的需求,只是印上了那美丽抿紧的唇,四片相叠的唇感受到了彼此的气息与温度,雷颖眼帘低垂,既无言也不动,他描绘着她的唇,低的声音很微妙,似笑非笑,却充满亲昵的独断。“其实只要你开口,我会为你特赦他们,哪怕重写白国的律法与众臣和祭师为敌,我都在所不惜;你该知道,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会做,你心中也明白,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这片江山给你都成,却为何从不愿对我开口要求,难不成,你一相信我做得到?”
雷颖回应一笑,虚渺的声音显得空灵而冰凉。“我相信,相信到令我无以复加的恐惧,我是你一手造就,思考模式,应对之道,无一不受你之调教影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为我们共同的行事法则,我们虽没真正的肉体之合,却对彼此熟悉的有如相对的分身一般;我想,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加知己知彼了,因此,我更明白,当我开口求你时,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文森魔性般的俊颜释出刀芒的锋锐,犀利的器宇凝滞,等着她的答案。
雷颖低声一笑,格开他抚着唇瓣的手,沈稳地站起,走过他身边,声音定然地传来。“看看你的眼吧!你可知那双眼像什么?”她半侧过首,眼角余光斜睨到他始终面对着窗外,未转过身。她冷然道:“那是一双猛禽的眼,随时准备以利爪撕开猎物,却绝不置猎物于死地,因为他要看的是猎物垂死的挣扎,尊严跟骄傲被一层层剖开;而你则乐于享受这种征服的欲望。我的一句话,将是身心的沈沦,陛下,这通往陷阱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当她说完正欲举步离开时,文森那严厉而充满警告的威胁传来,硬生生地将她定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