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眉需皆如雪般白的老者渐渐由暗色里走出,他大半的脸庞和眼都被覆盖在长眉浓需下,全身散出妖异的气息,和一股岁月洗炼的沈着,乾瘪的手显出老迈的高龄,却踩着稳健的步伐,讳莫如深的令人看不出其实年岁。“我儿……”见到石台上那扭曲枯朽的尸首,老者伸出颤抖的手,抚着爱子那不成人形的尸首。
魔邪师古亭,这个在六大名人录中最阴之人,世人传言他已有百岁之龄,魔法修为更已臻神化。欧诺人独有的特色,眼珠子带着如刀芒般的暗色青光,此刻在他那长眉浓需的笼垂下,令人更感异悚的幽诡。面对独子的惨死,古亭充满沈悲的恸容,嘴上那两片死白的唇因过度哀伤而嗫嚅着:“谁做的?对方死了吗?”他发现儿子那两个空洞的眼眶,必是在临死前做了最后的反抗,将两道毒光射出!
“是疾风雷颖!少主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并未成功。”一旁的属下回道。“雷颖!白国的光之天使!”魔祭师眉需深拢,射出愤懑之光。“她有碧灵护身,这是天地之石所炼化,能凝聚大自然的力量,难怪能在任何结界法都起不了作用的苍之天涯施出法力,也因此,才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儿。”他的爱子无异枉死,如是条件同等的环境中,就算毫无胜算,也绝对能保命而退。“魔师,雷颖不但毁了我们欧诺人在西方的两个据点,如今还杀了少主人,这个仇不能不报!”
“她杀了我们多少同胞,岂能再让她逍遥下去,她是白国的人,就要白国拿出交代吧!”
“对,朝白国开战,血祭少主人!”
一旁的属下也群起鼓躁,欧诺人本是好战的民族,此刻在高亢的情绪下,体内的暴戾因子更是流窜激昂,呐喊着喋血的冲动。古亭举起手,石屋内瞬即肃静。“猿冰,说话吧!”他朝石台前方的侏儒男子简单的吐出命令,要他说出见解。猿冰肉瘤下的细眼跳着幽晃的青光,这矮鬼向来就擅谋使计,此刻更是习惯性地晃了一下他那秃顶的脑袋,阔裂的嘴讲出他冷静的分析。“这事是绝不能正面对上的,当今列国,白国的强盛之大可堪顶尖,能与之匹敌的唯有泰坦神国和亚萨尔国,以目前的情况和白国挑起战争是不智,硬碰硬地对上,我族的胜算是绝对难有。而且雷颖可不是一般的喽罗小角,如果光明正大地动到她,直接对上的就是白国君王文森,这个人相当厉害,能栽培光之天使同列六大名人,其能力自当是莫测高深。”一旁撼着大斧的巨人武斗,粗鲁的喷气声充满浓浓的讥哨道:“魔师修了上百年,文森这个小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后生之辈,以魔师的能力会对付不了他吗?
在当今天下,就算是六大名人,唯一能与魔师一较长短的,也只有东方王,只可惜他长年隐居在帕尔斯山,不理外间俗事。”猿冰长满肉瘤的五官扯动的是轻蔑。“那是因为没有让他可以涉足的俗事,但是如果你口中所谓的后生小辈有个万一,只怕惹来的就不是只一个东方王了。”
“文森这小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武斗嗤声怀疑。
“世人有一段传闻,东方王曾在亚萨尔国和当年仅十一岁的白国皇子相遇,他因极度欣赏眼前的皇子,而在事后对当时的罗丹太子说,白国皇子就如他本人一样,将来任谁都不可阻碍到他发展雄图霸业的野心,若有谁阻碍或者伤害他,视同挑战东方王本人,届时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东方王严厉的制裁!”猿冰沈吟的推测。“综合各种迹象看来,这件事应是属实,否则帕尔斯山和白国同属东方,无论白国如何嚣张的扩大国土,也不曾见到东方王有任何不悦的反弹,可见这件传闻正确。再加上由探子所传回的消息得知,泰坦神国的费席安和文森之间,也有很深的渊源,如此说来,此人背后所拥有的保护力太大了,得小心才行。”
“猿冰说的没错。”另一个老迈的声传来。
“族长。”众人朝拄着拐杖,身旁跟着两名护卫走来的老族长行礼。
老族长拿着拐杖敲敲地面朝众道:“这是间接牵连的事,雷颖身后有文森,而文森身后所暗藏的势力庞大,能确定的有帕尔斯山的东方王,泰坦神国的费席安,尤有甚者,东方王的好友亚萨尔国的罗丹,都有可能成为敌人,动一个雷颖而惹来这四个强敌,光一个费席安就难对付了,更何况另外三个能力可能在他之上,万不可轻率行动。”
“族长是要我放弃对儿子的仇!”古亭厉眸射出精光,他和老族长从以前就为了争权而相互难容。老族长看着古亭,这个几乎有他岁数一倍大的老魔师,从他由年壮继承族长之位,无时不期望这个老怪物早点死,省得总是拿老祭师的身分压他,可是到了发白须长,这老家伙还活得比他还稳健,对这个老不死的,他委实厌恶已极。
“魔师,这层厉害关系你明白,族人向来以你为精神指标,如果你执意要以全族人的存亡为牺牲的话,身为族长的我只怕无法认可。”古亭森冷地道:“本魔师在族中的地位,不是凭你一句无法认可就能改变,对光之天使的复仇谁都阻止不了,此仇,我定要雷颖血债血偿!”
“魔师当真自私到不管欧诺人的存亡,而执意惹来强敌。”族长严声驳斥。
“只要不动到光之天使,就不算直接对上白国君王吧!”古亭阴沈道。“复仇不见得是杀了对方,她让我儿死得这么痛苦,本魔师要她也尝尝亲人死去,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魔师的意思是指……她周遭的人!”猿冰道。一旁的武斗了解地露出残忍的笑容。“听说烈日军团个个骁勇善战,领队卢贝卡布阵的能力更无人能出其右,光是想我已经恨不得能将他们一个个给劈开了!”
拿下身后的大斧挥舞着,冰锐的斧身映出古亭寒栗的笑脸和老族长无奈地离去。夜晚,荒郊崖下,一群彪悍高挺的护卫约有三十多人,严密地守护中央一座高车,三丈,车长更有四,五人手臂展开般大的车轿。偌大而精巧的车轿,四周皆系着白纱帏幔,车身绣着特殊的徽帜,轿内宽敞而舒适,米色的地毯铺陈于地,一旁摆设着堂皇典雅的桌几与书格,再往里是一道帘幕隔出内寝睡室。一个光辉般的绝尘之人趴卧在一片深色床海中,一身雪似的白衣,发色银灿如丝绢,泻撒在主人修长的背脊上,微侧的容颜也尽掩在银丝下,唯有那淡蓝的耳坠绽出晶莹的泽光。床上的人像在沈睡,发丝交掩下的优美之唇,却轻抿的微透出似睡还醒般的恍惚。这时一个少女端着托盘进来,她将盘内的汤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着床上的银发之人时,她小心地出声唤着,未几,那缕缕的银丝中,一双碧翠的眸缓然睁开,瞳中灿射倔强之采。“颖……颖大人,奴婢小天特来伺候你,这汤药是陛下命奴婢送上给大人的……”
小天在那双灿亮明耀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翠眸注视下,显得紧张无措,她捧起汤药,双手却因眼前的人而开始不稳地抖着。床上的人见状,涌出淡淡笑意,纵是难以动弹的带伤之身,依旧咬着唇强撑坐起,一头银缎之丝随之飘散泻下,轩昂的眉宇睨着傲然,却也显出绝伦的聪慧,迷离的朱颜上漾着少女的清雅,却又透出少年的焕发英气,但见这银发之人掠过灿亮的发丝,带着几分率性羁,屈腿而坐地斜睨一旁的小天。床旁捧着药碗的小天,像看呆了似的,直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如男似女般飘忽的人。六大名人中最传奇绝美,也是白国人民心中灿比朝日的天化之人,光之天使——疾风雷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