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案子凭我的喜好,唯一的原则是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她斜睨他。「睦天,别说我们同学这麽久,光凭我对你个性的了解,就可以看出你心中很担心乔皖吧,不然不会放着欧洲的事还没办完,就赶回日本。」
「怎麽不说我想见你。半年不见,你不想我?」他一副深情地看着她。
「你那一套去外人面前演,不了解内情的人喜欢将我们两人凑在一起,我可没兴趣陪你起哄!」古烈华懒得搭言地捧着插好的花瓶要走进屋内。
「香港的事虎啸托我带一句话,你可有兴趣?」罗睦天悠然的语调却让她手上的花瓶掉下!
震天价响的瓷碎声後,她蓦然转身迎视他。
「唉,可惜了这些花!」罗睦天惋惜的踢着地上的残花和碎瓷片。
「你不会告诉我,你接受了他的委托吧!」古烈华恼怒地道。
「我说过,我只是带话。」
她深吸着气,咬唇道:「他说什麽?」
「我守了约定,你却背信而去,总有一天我会带走他!」
「带走他!就这样想从我身边带走?」古烈华蓦然扬声大笑。
「烈华?」罗睦天蹙眉地见她狂笑不已。
「好呀,李虎啸,你有能力就来吧,我倒要看看离了亚洲的你,是虎还是猫!」
见到那双美目微眯,绽射冷莹的眸光,就和古圣渊发怒要反击时一样,罗睦天有些喟然,李虎啸和古烈华之间的恩怨只有他明白,这份早年种下的情债,至今连古家和李家双方家族都还无人知晓。
「在这多住几天吧,睦天,我心情大好!」就在古烈华拉着罗睦天要走进厅内时,却见到神色仓促奔进的乔皖。
「皖皖,怎麽了?」
「烈华姊,」宛如看到可依赖的支柱般,她气喘吁吁地跑来。「刚刚在山下的花田那┅┅」接着眼角瞥到站在一旁的高佻身影。「罗律┅┅师┅┅」
「又喊罗律师,难道忘了我的名字?」见到她不同於一个月前的苍白,此刻红润而健康,罗睦天心中一直高悬的大石,奇异地安下心来。「我可没忘记你喔,皖皖,不高兴见到我吗?」他逗她。
乔皖忙摇头。「睦天,我没想到你会来。」她兴奋地道。罗睦天是她来日本前唯一认得且熟悉的人!
「来看看好朋友呀,看来你还多了一个小家伙当朋友。」他拍拍趴在她怀中的小狗。
「先把『哞』抱到後屋去吧,换件衣服,今晚提早开饭来庆祝一下,难得有人光临『御景庄』。」看到眼前融洽的气氛,古烈华笑着说。
乔皖颔首,对刚才在花田间的不愉快,已在见到来人的快乐中消失无踪。
「圣渊一直都没来过吗?」罗睦天看着乔皖的背影问道。
「最好别来,他来就代表一个变数,怎麽变不晓得,至少对乔皖不是好事。」
「你很喜欢这个女孩?」否则为何话语中充满疼惜。
「她是个好孩子,可能的话,我希望谁都不要受到伤害。不过,我可以确定,圣渊见到这女孩一定会大吃一惊!」
「为什麽?」
古烈华见他忧虑的样子,不禁打趣道:「这麽关心的话,何不带她离开,自己给她幸福。」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是在鼓励我拐跑你弟弟的老婆,我可还不想跟圣渊反目成仇。」罗睦天为她大胆的提议失笑。
「首先皖皖还不属於我弟弟,自然就不会是他的老婆;而且皖皖跟着你比跟着我弟弟幸福多了,我看得出你对她有心。」比起她那个成天只想报仇的弟弟,眼前这一个实在好多了。
「我对她是有心,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不劳古大姊你多心在那胡猜一番。来吧,晚餐前,先来个点心开胃!」罗睦天环住她的肩往屋内走。
「你该不会是怕我老弟吧?胆小鬼!」古烈华以眼角馀光瞄去。
「对呀,谁敢招惹你老弟,简直是跟冥王订契约!」他乾脆大方承认,故意压低声音道:「离死不远!」
「你也没有比较善良,一旦招惹你,就像跟死神打交道一样,必死无疑!」古烈华也凉言奉送。
「唉,是谁说律师嘴刁,你古大姊也不差呀!」
就在两人互相调侃对方时,大门传来一阵车驰声,接着是铁门滑开後的刺耳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两人互望一眼,还来不及有任何猜测,一辆豪华房车已从车道绕来,在他们眼前停下。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呀,能见到姊姊不奇怪,能见到你这个经常在世界各地跑的大律师可就稀奇了,你不是去欧洲处理事情吗,这麽快就回来了!」沈笑的嗓音随着拨挺的身形下车,拿下墨镜後的灰眸在夕阳下映灿!
见到来人,古烈华和罗睦天一震,明白担心的事情终究得面对:古圣渊来了!
第四章
将「哞」放进精巧的木造狗屋里後,听到它低呜地咬住她的裙摆,乔皖蹲下身看着狗儿那双黑亮的大眼,疼惜地抚摸它的头。
「今天可怜吧,谁叫你这麽顽皮,放心,明天不会再见到那个奇怪的人了。」
她柔言地安哄,随即要将狗屋前的小木门关上,却听到前厅传来喧嚷的交谈声,其中夹杂着古烈华不愉快的声调。
有人来「御景庄」吗?为何烈华姊这麽生气的样子?乔皖蹙磨眉地想,这一失神的当儿,「哞」已一溜烟钻出小木门,跑进樱树林里。
「『哞』!」乔皖急忙追去。
薄暮的天色让天边转灿的霞光有些刺眼,却将园内的樱树林淬染得艳丽异常,山色斜阳下的繁樱正舞出一片绝姿。
古圣渊和明云轩走在被樱瓣所覆的绿茵地,樱瓣如雨飘,错落在幽静的步道上,也轻洒在漫步者身上。
「没想到古大姊能这麽快找来这个地方。」初来「御景庄」的明云轩环顾周遭景色,神采焕发,显然喜爱此处的山灵之秀。「这座别庄占地很广吧!」从大门车道绕进虽费时不久,但在这栋豪宅之後的原野坡景,望过去渊远绵辽,看来也属「御景庄」之内的范围。
「园景造林三千多坪,住宅部分则是七百多坪。」已许久未再踏入「御景庄」的古圣渊,看着园内一切,唇上叼的长菸轻雾袅袅,面容是淡然的怀思。「『御景庄』原是英浩叔买下,草创初期的蓝图相当壮观,你看到的这栋宅子只是近大门的主屋之一,後面听说还想规划更多的休闲设施和不同特色的林园造景,可惜薇儿阿姨走了以後,这一切都停摆了,英浩叔离开前,将这栋别墅留给我,我在北海道置产不多,姊姊稍一推想自然就明白我将人安顿在哪。」他轻吐着烟。
「筱原英浩!」明云轩感兴趣地问:「我一直听闻此人,却不曾见过,难道这麽多年来他都不曾出现过吗?」筱原家的老二筱原英浩 在日本上流社会里是个相当具有传奇色彩的人,既承袭家族教育又拥有精明的商业头脑,同时也是剑道和柔道的上段之才,富有相当奇魅引人的个性,曾经有人形容他有朝阳般的热情却有如风般的率性,洒脱又独断的处事,在年少的叛逆时期简直是家族的头痛与骄傲。
「当年惨剧之後他就像失踪一样,除非他想出现,否则没人能找到他,其实十多年来我只见过他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沧桑,古圣渊喟然。
「在妻子死後,便踏遍世界各地,追寻亡妻曾留下的足迹,永远活在回忆的往事里,英浩先生必定深爱亡妻吧!」明云轩也感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