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要离开客栈的时候,她没要求新任的主子替她买一匹马,只是自己决定要把包袱放在马袋里。
西门不回见了她的动作,只是笑笑地随她去。
"上马吧。"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西门不回让她先坐上去。
"我们要去哪里?"她先问。
"青城派。"他给了个答案。
"你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听说云流宫在北武林耶,难不成会对那个什么盟主的位很有兴趣?
"去凑凑热闹。"他耸耸肩。想在江湖上生存,多听、多看,多知道一些事是绝对必要的。
不意外她会知道武林大会的事,近一个月来,全南武林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并且在猜什么会当上南武林的盟主,她随便都可以听到这个消息。
"好吧。"勉强收下这个答案,踩住一边踏铁,她利落地跃身上马,拉住缰绳。
西门不回随之也上了马,把脚摆在她踏铁的下面,双手越过她两边控着缰绳,低喝一声,马儿随即温驯地向前走。
第一次跟别人共骑一匹马,风初雪感觉好奇怪,他的气息很好闻,含着一种清净与男人味,跟她一路来所接触到市井小民身上的汗水味完全不同。
不过……这样好像不太好吧?男女有别,她虽然在谷中几乎与世隔绝的长大,可是男女之防还是要有,可不能白白被人吃了豆腐去。
"喂,这样不太好吧?"她才一开口,就被他用扇柄轻敲了一下头。"喔!"她揉揉头,回身看着他。
"没礼貌,好歹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没称我一声'公子',也该称我一声'大哥'吧?!"
"公子?大哥?那我不是太吃亏了?!"她才不要。
"不然最少,你不可以用'喂'之类的字称呼我,如果怕吃亏,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他很宽宏大量吧。
"允许?!"这两个字让她极度反感。"你当你是谁呀,我爱怎么叫你就怎么你,你--"
"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是随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一句话堵的她死死,害她只能生闷气。
"你欺负我!"她眼神一变,怒气变成指责的控诉,外加眼眶底隐约有水光浮动,女人的法宝可不是争强好胜而已,最重要的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把他烦死。
"我?!"欺负她?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对,你命令我。"
"我是主子,难道还得请求你吗?小雪,你不会学某些女人开始哭闹,逼男人一定要听话吧?"他蹙着眉,一副深思样。
讨厌,被他识破了,没关系,她还有第二招。
"我才不会。虽然我是小随从,但也是个人啊,你也要尊重我,对我说话也要客气一点,不能老是命令来命令去的,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她振振有辞。他说两句,她至少回了六句。
现在到底谁是主子?西门不回只能叹气、摇摇头。
"好,那么以后,你也会尊重我吗?"有哪对主仆是坐在马上,讨论彼此称呼的,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了。
"好吧。"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当然人敬我一分,我还人一分,谁都不吃亏。
"那现在叫一次,我听听看。"
"不、回。"真拗口。
"可以省略重音吗?"他可没用命令的哦。
"不回。"她再唤一次,这次顺一点。
"这还差不多。"有个随从,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
"现在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被他一插话,她差点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了。
"什么话题?"
"我们两个个孤男寡女,男未娶、女未嫁,就这么大庭广众的共乘一匹马不太好吧?"由于她坐在他身前。不能直视他,只好不断回头瞄他,脖子好酸。
"你现在才想到名节问题?"他好笑地问。
"不行吗?"她又垮下脸,他没事笑得那么贼干嘛?
"当然可以。"凭他说两句,她回六句以上的前例,除非他想再跟她辩一次,否则哪敢说不行?"只不过,我们昨晚一同投宿客栈,又是我付的钱,现在两人同行,别人可能老早认为我们两个之间--不单纯。"
"别人是别人,我们两个要先撇清关系。"其实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呢,问心无愧就好了,她只是不想让他太得意而已。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你再买匹马给我,我们一人骑一匹,要不我们两个都别骑,下去走路牵马。"她给他两个选择。
"还有一个选择,是我们不管别人,继续赶路。"他朝她丢出一抹微笑,就此定案。
风初雪傻眼。
"喂喂,你漠视我的权利!"那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是都在跟空气讲吧?他根本都没听进去。
"你又叫我'喂'。"他又轻敲了下她的头。
"喔!"她眯起眼。"会痛哩!"他一点都不温柔。
"不痛我干嘛打?"会痛,才会记住。
"西、门、不、回!"
"没礼貌的小鬼,又连名带姓的叫我。"他再敲一下。
"你才没礼貌,我是个漂亮的姑娘,你怎么可以叫我小鬼!"她抡拳准备抗议。
"谁叫你的言行跟年龄不成正比。"
"你也不见得就多成熟,枉费你多长我几岁,只会仗着人高马大、年纪大、钱多多,就来欺负我这个无辜可怜、不幸落难的小女子!"她不客气的回道。
西门不回眨了眨眼,她对斗嘴还真是乐此不疲。
"小雪。"他郑重唤了一声。
"干嘛?"
"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时候很漂亮?"
他突然的一句赞美,害她当场呆住,差点摔下马。
他们还在吵架吧?他干嘛突然称赞她?有--鬼!她皱眉。
"别以为灌我迷汤,我就会忘记你的老大不成熟,快道歉,并且买一匹马来给我骑当赔罪。"姿态可高了。
"这是你的要求?"他又笑得高深莫测了,害她不由自主提防起来。
"什么要求?"
"你向我索取的那个要求。"他提醒道,昨天的事,她不会现在就忘了吧。
"才不是。"她恍然大悟。"这个跟那个扯不上关系,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
什么这个跟那个,她以为她在绕口令吗?他忍住笑。
"既然不是那个要求,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别忘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当我一个月的随从,身为随从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别要求太多,要懂得讨主人欢心,这样日子才会好过。"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常识。"她才要抗议,他就开口打断,再这样扯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还是,你想说话不算话,现在就偷跑?"
"谁说我要偷跑?!"像刺猬一样,一受刺激,她立刻激烈反应。
"那最好,乖乖坐好,别再抱怨了。"他笑笑地说,好像不管她怎么闹,他就是一律微笑回应。
笑笑笑,牙齿白啊!她在心里嘀咕。
在风凌谷里,是没人说得过她的。为什么一碰到他,她每句话都被克的死死的?真是可恶。
好吧,现在她在他的底下,不得不低头,等一个月到的那天,保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她绝对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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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这是西门不回见到风初雪时,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形容词。
在大部分人眼里,她是一个非常美丽且绽放出诱人光彩的姑娘,但是在他这个行走江湖多年、世故男人的眼中,她的天真却可以遮盖一切。在他眼里,她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