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曾这样吗?」他的口吻像是医生在问诊。
「没有,我今天第一次胃痛。」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宝宝,一定是身边这人带衰,她吃了好几次麻辣锅也没问题,跟严立衡一起吃了三次晚餐就不对劲了。
「我帮你拿水。」
荷珊闭起眼,忍住想叫他滚出去的冲动,也许他带来的胃药可以在几分钟内让她止住疼痛,她还是不要跟身体过不去好。
听著他在厨房里翻找东西的声音,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屋子应该只有她一个人,突然闯进了一个男人,怎么想都觉得诡异,尤其严立衡已经进过这屋子两次了,这实在不是个好情况。
「还好吗?」
他的声音很近,荷珊睁开眼,只见他蹲在面前,那张脸离她仅有几公分,脸上写著关心两个字。
「嗯。」她挣扎著爬起来坐好,接过严立衡手上的药和水,囫囵吞下。
「你一个人住若是生了病怎么办?」
「我并不是经常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吃了药说起话来不像刚刚那么有气无力,可能是心理的压力减轻了,虚弱感也跟著消失了些。
「人不是铁打的,总是会遇上一些病痛吧?」
「我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荷珊一向以此自豪,她并不是林黛玉型的女孩子,也许她外表看来有点像,但事实上她的健保卡连续保持了三年的「清白」。
「可是你这里甚至连个急救箱都没有。」严立衡提醒她,「你应该知道一个人住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至少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遇过什么困难。」她并非毫无计画,她老早想好了下半辈子的生活方式,这不过是场意外,明天下班後她一定会上药房买一堆胃肠药。「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无是处,今天只是意外,大不了我以後不吃麻辣锅。」
「我并不是认为你没有生活能力。」
「你是。」荷珊抓过一旁的抱枕,有些负气的背对著他。「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只会嘲笑我的天真,或是讲一些女人少不了男人的论调,你们不相信女人还是可以在没有人陪伴下存活。」
「你似乎不认为有人陪是好的。」
「与其让错的人陪,我宁可一个人过。」
「你完全不给人机会,怎么有可能找到你认为对的那个人?」
「也许我一点也不想找……」荷珊无力的倚著沙发。「并不是每个人都把爱情当作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上头,因为我不认为少了那个人陪我会有什么差别。」
「我以为每个女人都渴望爱情。」
严立衡倒是有些惊讶,因为她看起来不切实际,以这间白色为主的屋子来说,一般务实的人会担心弄脏、会担心不好整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很梦幻才对,可是荷珊却告诉他她并不渴望爱情。
「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女人。」荷珊忍不住回望了他一眼。
像严立衡这样的男人想要个女人陪并不是太难的事,男人一向掌有主动的权利,更何况以他的经济能力和外貌,多数女人都会对这样的男人有好感。很多女人在面对感情时会显得软弱,甚至放弃自己的原则,而严立衡是个容易让女人放弃原则的人,只可惜她的主观意识太强,即使面对他这样九十九分的好货色,她依旧没有感应。
「是吗?」严立衡好笑的回望她的眼神,被一个完全不了解男人的女人说他不够了解女人,这世界大概要翻转过来了。
每一回对上他的眼,荷珊总认为他在嘲笑她,严立衡的眼里总是带著奇怪的笑意,而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眼神,搞不好这就是缺了角的那块拼图,还是少和这种人有交集比较好。
「我已经好多了……」
「看得出来。」她原本皱在一块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回复到原本的优美弧度。
「那……可不可以这样就算了?」荷珊小心翼翼的望他一眼。
「什么算了?」严立衡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你知道……那个……」
「哪个?」
「你懂我意思的,你不会再送花到我公司去吧?」她可不想自己的名字跟「严立衡」三字连在一起。
「那你想要我送些什么?」严立衡只手撑著下巴询问她的意见。
「我什么都不要!」荷珊觉得又快被他气到胃痛了。「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送东西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当然!」她用力的点头。「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
「以为什么?」
「别人会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们有吗?」严立衡反问她。
「当然……」荷珊突然想起昨晚他在临去前两人的唇有不到一秒的接触,心里的肯定也变得不确定。「没有……」
「既然你认为没有就没有罗!」严立衡双手一摊,表示自身的无辜。
「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比较好。」她老觉得严立衡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为什么?」
「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问题?」荷珊望著他,觉得他真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男人,她以为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是他却一样一样的要她说个详细,如果说了有用也就算了,可是每当她回答一项,严立衡又有另一个疑问,这让她回答得很烦。
「因为你的思考逻辑显然和一般人不太相同,我得多问些才能跟上你的脚步。」他竟然还有理由。
「我哪里跟人家不一样?」
「你拒绝别人的方式就跟一般人大不相同。」
说了半天,原来是他的男性自尊还没恢复过来……荷珊没好气的望著他。
「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我说的话呢?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你的问题啊!你大可对自己有点信心,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的。」
「我想知道你凭哪一点就把我判出局?」
「这又不是球赛。」荷珊并不打算回答他这问题。
「这对你来说并没有差别啊!反正你认为我们不会有任何发展,那么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让你觉得不对劲,也许我以後可以有所改进。」
「其实你已经很好了,大部分的人都会认为你很完美,你根本不需要改进。」
「可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我……」荷珊苦恼的皱起眉,她知道严立衡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会送花,也会带她去吃饭,他甚至在她胃痛的时候还会找药给她吃,但是……「也许是你的眼睛吧。」
「我的眼睛怎么了?」严立衡怎么也没想到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难不成他眼睛脱窗?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不对劲。」她随口胡绉一个理由。
「那如果你闭著眼呢?」
「你为什么老是……」每次她回答了一个问题,接著他就会提出另一个问题来烦她。
「把眼睛闭起来。」严立衡伸手捂住她的眼。「别看我,你只要听我的声音就好——」
「可是……」眼睛被他的手给蒙著,荷珊忍不住要抗议。
「嘘……」严立衡的手停在她的眼上,他的手掌大而坚硬,虽然他没有出力,但靠在她的脸上时,她还是可以感受到这双手潜在的力道。
「你现在觉得呢?」
「觉得什么?」
「是不是跟我讲话时比较自在些?」
「并、没、有!」他的手捂著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紧张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