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两颊排红,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在之前还很合理的事,现在她居然觉得很荒谬?
他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就算她因此误会他打算将她杀了来吃,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猜想,不是吗?
但是在花婆扬起眉毛及微掀的嘴角下,她却说不出口,只能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站在原地。
“你以为我要吃了你。”银狐静静的说了出来,看着她的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这是你咬我的原因,是不是?”
“哈!”花婆闻言冷哼,不以为然的瞪了她一眼。
沅音心虚的点头,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觉得抱歉。毕竟在昨天在里威胁要吃掉她的人是他,这可不是她自己的想像。
她听起胸膛,大着胆子道:“你不能怪我这样想,毕竟昨天夜里你的确曾经说过要吃掉我的话,不是吗?”
这次花婆又冷哼了一声,但是瞪的对象却换成了银狐。“你真的对她那么说?”
银狐看她一眼,没有答她。
她转头看向沅音。“而你也真的相信?”
沅音抬起下巴,拒绝让罪恶感扰乱她。“我没有理由不信。我是在他的要求下被村民送上山的,而昨夜他又对我说了那些话,我当然会这么以为。”
花婆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两个,过了一会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沅音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我帮你包扎伤口,它还在流血呢!”
银狐牵动嘴角,无所谓的看着自己的手,问道:“妖怪是不会死的,你不知道吗?流一点血又算什么?”
她咬唇,拒绝让他吓倒她。
“是我闯的祸,我就要负责收拾善后。”她顿了一顿,放软了音调。“我真的很抱歉,我完全没有想到……我太害怕了,而你又不曾解释。总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他无言的注视着她,始终没有说话。
在他的记忆中,会关心他的人不多。
因为他是妖怪,不是人类,别人不是怕他就是厌恶他,他的外貌,他的妖怪血统,让他从小尝尽了人间冷暖。
他想要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矫揉造作,看看她是否只是向他卖好,以便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却发现那里头只有一片的光明坦荡,和诚恳的歉意。
她是真的觉得抱歉,她居然为了自己因为想要保命而咬伤他的举动感到抱歉?对他这个妖怪?
他感觉到胸口一紧,某种不知名的感觉在他的体内翻动。
“让我替你包扎,好吗?”她往前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道,“我只是想弥补。”
他看着她的手半晌,然后粗鲁的把她挥开。“先吃你的饭!”
在甩落她的手后,银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沅音抑下心中的失落及喉间的苦涩,乖乖的坐回原位吃着那些饭莱。她太在意方才被拒绝的难堪,忘了现在也许正是逃跑的大好良机。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其实她应该松了一口气,毕竟银狐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光是他的出现,就足以使她窒息。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原来的好胃口全因方才的事而被破坏殆尽。直到那一模一样的两兄弟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并且宣布银狐命他们前来带她到他的房间去为他包扎伤口,她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她就是不希望他讨厌她……
她被带到位于宅院最里面的一间厢房,沿路上四周的景象仍是败破不堪,只有这附近看来明显的干净许多。
两个小男孩只带她到门外,就走掉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房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或者该直接推门进去?
她不知道,只是有一种直觉,如果她敲门的话,或许又会得到他的耻笑。说她何必在妖怪的面前在意这种凡夫俗子的礼节。
她感觉的到他似乎很在乎妖怪这两个字。
每当他提到这两个字时,嘴角总是微微扭曲着,带着一点讥讽嘲弄的意味,又有点像是苦涩的自嘲。
她开始觉得好奇起来。
为什么他会有那种表情?他和村子又有什么仇恨?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谜,而她连一点基本的线索也没有。
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敲门,只是她手才刚举起,屋内的声音已传了出来。
“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着,“后悔了,还是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椅子,还有窗边的茶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走进来。“东西在那里。”他指着桌上,伸出手道,“现在你可以帮我包扎了。”
她端过热水,坐在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放到腿上,然后用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他的手背上有明显的齿痕,血迹已经凝固。”对不起……”她低声的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他看着她极其轻柔的动作,仿佛怕弄痛了他,胸口再度被陌生的情绪塞满。“我根本就不怪你。”他粗声的道,“不要再道歉了!”
她默默的替他包扎伤口,两人都没再开口。“好了。”她打上活结,将他的手举起,左右检视。
他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突然长手一伸,将她拉向自己,想也不想的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动作来的太突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人已经到了他的怀中,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这个吻是激烈的,是索求的,他的唇饥渴的吸吮着她的,反覆挑逗品尝。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彼此都微微轻喘着。沅音完全无法思考,方才的经验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她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对男女之间的事一派懵懂无知,在此之前,她甚至连和男人牵手都不曾有过。
她轻喘着轻靠在他的怀里,脑海里想的全是方才那令人迷失、晕眩的感觉。她已经忘了这个男人是妖怪,也忘了他曾威胁要吃掉她,忘了所有的恐惧不安,现在在她的眼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她吃语般的轻问,“我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像到了云端。”
银狐低下头,看着她那一脸陶醉的声情,忍不住再次吻住她。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她是人,他是妖--虽然只有一半的血统,但仍然算是,他不应该碰她,尤其是在有他母亲的前车之鉴时。
若不是因为与妖怪结合,他的母亲不会遭遇到那种不幸。
他很早之前就立誓.他绝对不会爱上人类,更不会和人类的女子生孩子,他已决定孤老一身,因为他不想再制造另一个悲剧,另一个和他一样半人半妖,没有一方愿意接受的孩子。
但他忍不住。
她的温柔,她那毫不做作的坦率,还有她的爱心,她对他表现出的关怀,都是他从来没有在人类的女子身上见过的。
当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时,他觉得自己好像会迷失在那样温暖的目光里。他想吻她,想要她。这念头强烈的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
他紧紧的抱着她,舌尖与她的紧紧交缠,他们就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一样,贪婪的索取着对方的双唇,和那甜美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