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传……连深情也一脉相传吗?呵呵,谁会想到堂堂天朝的两任皇帝,竟然都独钟柔然女子?
“夫人!”靖武开始生气了!他气雁归的不近人情,气自己得站在这里徒然心焦!“夫人,您今天若不让我进去,本宫绝不会离开这里!就算要召来大内侍卫,本宫也要进去看着仔细!”
“太子请回吧,不论您说什么,怀月宫都不会让您进来,若你执意要找来大内侍卫……”
雁归冷冷地瞅着靖武,毫无情面地开口:“那么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你——”
“圣旨到!”
远远的,他看到传旨太监与靖欢慌慌忙忙端着圣旨往怀月宫的方向而来。靖武如获至宝!
是父王道他跟狼歌的事,特地下旨要雁归夫人开门让他进去。
没想到,传旨太监却是来到他跟前,微微地将圣旨抬起道:
“七皇子请接旨。”
靖武愣了一下,站在太监身旁的靖欢为何一脸无辜?
“圣旨到,跪。”
靖武不明就里地低头跪下,只听到太监开口稳稳地念道:
“即日,封,七皇子靖武为东宫太子,太子正位大典与策太子妃同日,钦……此……谢……恩。”
靖武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见靖武没反应,传旨太监蹙起眉,扬起宏亮的声音又念了一次:
“钦……此……谢……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靖武喃喃自语似地回答,传旨太监将圣旨送到他颤抖的手上,面带微笑地瞧着这位新任的东宫太子。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靖武茫然地盯着手中的圣旨,脑海中一片空白。
“多谢梁公公。”
靖欢连忙打赏了传旨太监,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靖武。“皇兄高兴得过头,请公公见谅。”
梁公公还是一脸微笑,毕竟他面对的是未来的皇上,就算不高兴,也只能隐藏在心里。
就在传旨的梁公公正要转身离开之际,靖武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几乎可以听到声音里的颤抖:
“梁公公请留步……”
“太子还有何赐教?”
“圣旨里说正典与策太子妃同日,那么……父王可曾提到将要策谁为太子妃?”
梁公公笑容更盛。
“自然提到了,皇上御笔亲点了咸阳公主为太子妃……”
梁公公后来还说了什么,靖武全没听见,他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惨遭雷击似的表情让梁公公吓了一大跳!接下来的话说得结结巴巴,仿佛噩耗。“明白……明日就是策妃与太子正位之日……”
靖武猛然回头,雁归夫人依然站在正厅门口冷冷地望着他——她早就知道了?
雁归那冷冽的眼神给了他答案。
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靖武悲愤得想冲上去问她,为什么要拆散他跟狼歌?为什么?为什么连对自己的女儿也如此冷酷无情?为什么?!
她早已习惯靖武。靖武就像是空气,从小就在她的身边。他们一起念书,—起玩耍,虽然靖武总爱摆出大哥的模样教训她,但她知道靖武心里疼她。她习惯了那疼爱,理所当然地习惯。
很久很久以前,她牵着母亲的手站在天和殿上,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许许多多带着敌意的眼光注视着他们。她心里害怕,但小小的脸还是坚决地摆出坚强的表情。那时候她看到靖武站在皇帝伯伯身边,眼睛里带着笑意,笑咪咪地瞧着她。
从那时侯开始,靖武住在她的心里。那是几年前?她早已记不清楚了。
靖武一直就住在她的心里,可是靖武的模样呢?
她恍惚地微笑,发觉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好好看过靖武,现在仔细一想,才发觉靖武原来是那么的好看。
靖武有着修长的身材、宽阔的肩,一双好看而且有力的手。
靖武总是微微地笑着,表情很温柔地看着她。他的眸子很深,与一般天朝男子不同。
靖武常常生气,许多不经意的小事都可以教靖武生气。
她背不出文章、她不小心又弄死了什么、她没把字写好等等,都可以教靖武生她的气。靖武一生起气来,俊秀漂亮的脸就会变得很严肃,像个老学究一样没好气地瞪着她,可是她爱看……有时候她会故意惹靖武生气,为的就是看他那张突然变得严肃、老学究一样的脸。然后很快的,靖武会忘记她做了什么事。
靖武总是原谅她做过的事。
靖武会抚琴,她喜欢看着靖武的手在筝上飞快摆,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魔法,悦耳的琴声飘扬在空气之中。
每每,她会傻看着靖武一下午,听着他的琴声,什么事都不做,却觉得好开心。
每每,看着靖武抚琴,她心里会偷偷地想着:就这样听一辈子也很好——一辈子。
她真的一直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过一辈子。
一直等到自己像娘一样的年纪、一直等到自己像是圣母皇太后那又丑又老的年纪,她都还会傻看着靖武,像个傻瓜似的听他抚琴一个下午。
蓦地,她落下泪来……她听到身边的绿萼轻轻地说着什么……
她们说靖武明天就要娶咸阳为妻……
只有夫妻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她想叫她们住口,她不想听这些谎言!昨夜她还与靖武一起练武,还与靖武一起偷看侍卫与宫女,靖武不会就这样扔下她不管!
她病了,头剧烈的疼痛着。
靖武为什么不来看她?或许这只是梦……只是一场恶梦,她努力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散了一样,她的前额正在燃饶……剧烈的火焰疯狂地燃烧着她的头、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可怕的火焰之中。
“快别想了!快别想了!”
娘焦急的哭泣声在她耳边响起,娘冰冷的手在她前额不断地抚着,一条条冰过的手绢在她头上换了又换,却丝毫不能稍减她体内那剧烈的火焰。
狼歌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人影恍恍惚惚的,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你只是病了!”
娘的脸好惨白!狼歌努力忍住痛楚,想露出微笑安慰她,但她做不到,小小的脸蛋扭曲成一朵惨笑。
“快拿安宁散!到底还有没有安宁散?!”
雁归夫人失声嚷了起来,她恐惧地看着狼歌越来越白的脸色,身子不断颤抖!她不要!她不要在苦了十五年之后突然失去挚爱的女儿!要她用什么来换都可以!只要别让她失去狼歌!
萨多奴急白了头发,他不敢再点狼歌的昏穴,怕她从此睡不醒。
但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受到此等折磨,他不由得鼻酸,恨不能以身相代!
安宁散来了,黄色的药粉一包又一包,萨多奴扶住狼歌火烫的身体苦苦哀求:
“公主,老奴求您了,喝下去吧。”
狼歌摇摇头,她吃得好腻!那药,一点用也没有,为什么总是要她吃?睡了又醒,醒了又吃,这几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安宁散,好累人啊。
“快吃下去!吃了就会舒服了,乖孩子!听娘的话,快吃了它!”
“我不想吃……”
狼歌摇头,躺在萨多奴的胸前喘息着,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像是庆典的锣鼓,热闹喧天地演奏着。
“今天可有什么喜庆?”
没人回答,狼歌恍恍惚惚地算着,正月还没到、中秋又过了,什么样的喜庆让外面这么热闹?她又想起每年的花灯,宫里总是热热闹闹地挂上好多好多的灯,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耀眼,她跟狼夜总是趁着娘睡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溜出去看灯,而靖武跟靖欢会在花灯下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