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走到,已经先听到小桃红气忿的声音嚷道:“你们真的捉我?瞎了你们的狗眼了!那老妖妇才是坏人,你们捉我干啥?还不快放下我!”
阙彦生急急忙忙赶过去,阙长弓的房门前围了一大堆的家丁与侍卫,庭院中间有几个人正抓着小桃红,他很快拨开人群,大喝一声:“放肆!桃姑娘是小王的客人,你们竟敢对她无礼!”
“小王爷,小王爷来了!”
“快放手,快放手啊!你不想活了。”
家丁与待卫听到他的声音,人人吓得面无人色,自然不敢再捉小桃红和乔木,连忙放了他们,在一旁垂手而立,连眼睛也不敢抬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仆妇有些惊慌地上前:“小王爷,是这位姑娘先对王妃的客人无礼的。她口口声声骂梅太夫人为……”那三个字她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只好面有难色地吞吞吐吐。
“老妖妇。”小桃红却笑嘻嘻地替她说下去。
“小桃红啊!”乔木真的快晕过去了,他哀叹一声,不敢去看阙彦生的表情。
阙彦生在心里叹口气,这小桃红虽然天真烂漫,不过也实在太过胆大包天,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辱骂王府的客人。
“小王爷,你听你听,这位姑娘实在是……”
阙彦生冷冷地瞪了仆妇一眼,她登时住口,不敢再说下去。
阙彦生回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小桃红。
她只是笑嘻嘻地耸耸肩说道:“认错人了嘛,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贵府的人太大惊小怪了。对啦,姊夫,你帮我瞧瞧,前面那位姑娘,与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好像啊?”
她一声“姊夫”喊得在场的人全都楞住了。连梅似雪也不由得微微一震,哀哀怨怨地抬起眼望向阙彦生。
阙彦生搞不清小桃红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小桃红,忽然接触到梅似雪的那哀怨的目光,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梅姑娘!”
小桃红嘻嘻一笑:“我就说像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梅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来这位便是小王爷了。丫头,还不给小王爷行礼?”
一个老太婆的声音传来,阙彦生这才注意到梅似雪身边的老夫人,他正想上前一步问个究竟,心头却响起白若所说的话,而耳朵旁边也紧跟着也响起了小桃红的尖叫声。
“别看她的眼睛!”
阙彦生直觉地别开脸,手也不自觉地拿到脸上想遮住眼睛,而那玉佩正巧握在他的手中,这一抬手,玉佩正好便甩到了梅婆的脸上。
“呀!”只听到梅婆和梅似雪两声惊恐凄厉的惨叫声蓦地同时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梅太夫人和梅似雪竟同时晕了过去。
第五章
“真是放肆!”阙王妃怒不可遏地骂道:“竟然把梅太夫人气得昏过去!这还有王法,还有家教吗?阙王府岂能忍这样的野丫头?”
“母亲,是孩儿不好。小桃红她年幼无知,孩儿不该将她留在旁厅……”
“住口!你给鬼迷了心窍吗?在王府内,就算你将她留在旁厅一年半载,她也不能擅自离开,更别提惊扰王府的贵客。梅太夫人一家与朝廷关系深远,倘若梅老夫人有什么万一,谁担待得起?”
阙彦生低头不语,他真的不知道梅似雪是梅公望老先生的孙女,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然,他万万料不到的是以母亲的挑剔,多少名门淑女全进不了她的眼,而她却独独对梅似雪呵护备至。
“彦生,你老实告诉母妃,那桃家姊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遇上的?你一五一十老老实实招来,可不许有半点隐藏。”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将如何遇袭,白若如何救他性命的过程说了一次。为了不想节外生枝,他将先遇到梅似雪的这一段省略———亲已经够喜欢似雪了,他不想再令她更有理由。
阙王妃沉吟道:“那也就是说,桃氏姊妹真的只是一般的村野乡妇了。这样吧,既然她救过你的性命,本妃自然也不会为难她们。惊攘了梅太夫人的事就这么算了,等桃姑娘救醒了碧纱之后,给她们些金银珠宝,打发她们走罢。”
“娘——”
阙王妃严厉地瞪着儿子:“怎么?难道这样还不够宽厚?”
“不是的,只不过……”
“好啦,”阙王妃一挥手:“我不想听。彦儿,你也快成家立业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夹缠不清?娘知道那桃氏姊妹生得美,你对她们有情原也是男儿本色,怪不得你;但是她们的家世那般卑微,阙王府岂能让她们进门?”
阙彦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母亲的态度会如此决绝。
他绝对不能负白若;可是母亲呢?他又怎能当个不孝之人?
见儿子忧伤低头不语的样子,阙王妃也不由得叹口气。她上前牵住阙彦生的手,柔色说道:“彦儿,你别怪母妃无情,母妃这也全是为了你好。哪个做母亲的不盼望着儿子出人头地呢?这样吧,若你当真割舍不下,你可以别外买一栋宅院,将她们安置在里面,这样一来,你可以随时去探视她们,又不会受人非议。”
“这岂不是将她们视为禁脔?”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阙彦生猛然摇头:“母亲,您怎可让孩儿当个负心之人?我喜欢白若,我要娶白若为妻。”
“不行!”
“母亲!”
阙王妃甩开儿子的手,漠然走到窗前,冷冷地道:“彦儿,你真要娶她,那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他满心以为母亲终于点头答应,喜得立刻下跪叩头谢恩:“多谢母妃成全!孩儿今后一切都听母亲的吩咐,再也不敢有半点忤逆。”
阙王妃冷冷地看着儿子,凛然开口:“彦儿,你抬起头来,看着娘。”
他立刻抬头,只见他的母亲以一种断然的神态,冷冽的一字一字缓缓吐出:“你真想娶她?那也可以,只要我死。”
“哎……这王府的夜,可真是沁凉如水啊。桃妹妹,你说是不是?”
小桃红瞧也不瞧他一眼,自顾自闷着头。
乔木极不自在地笑了笑:“这子时到得可真慢啊。不知道白若怎么样了?哎!梅婆那老妖妇,也煞地狠毒,竟然放红笛子咬人。要是我们没来,那位萧姑娘可就死定了。小桃红你说对不对?”
还是没有反应,小桃红打从下午开始便没与他过半句话;甚至瞧也不向他瞧一眼。乔木自知理亏,想尽办法逗她笑,想她开口说句话,小桃红偏生硬得很,弄得他手足无措。
“桃妹妹……”乔木朝她长揖一恭,腰直弯到地:“为兄不对,为兄不好,请桃妹妹原谅好么!”
他学着小桃红的语气,怪腔怪调兼之不伦不类,引得小桃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桃妹妹笑了,这么说桃妹妹不生我的气了。”
谁知道小桃红微一敛色,还是没好气地哼道:“怎么敢生您的气儿呀?乔大爷,咱小桃红懂得什么?别连累了白若姐姐倒是真格的。”
“哎哟!桃妹妹,我怎么会知道那时白若正替萧姑娘疗伤呢?你要早跟我说,我又怎会责怪于你?”乔木焦急地辩道。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我该到处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才对?”
“不是啦,我要是知道你处心积虑惹事,是为了保护白若,为兄自然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