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当然不想留阿姊在这里,问题是他说不留便不留么?到时候阿姊住了进来,留不留又岂是乔木所能左右的?
走出小旁厅后,乔木和小桃红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之中乱逛。这一逛之下才发现这阙王府还真大。
假山流水,楼台亭阁一应俱全。四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占地之大,居然和也活林不相上下。要是没有人带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哗!这么大的地方,要想找个人或传个话什么的,岂不是要找上老半天?”
“这叫富贵荣华啊。”
“富贵荣华?”小桃红似懂非懂地晃着脑袋,也算不清楚那四个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在她眼中,这阙王府迷宫似的广阔,还比不上快活林的一片桃林。
“你真的知道富贵荣华是干什么用的吗?”小桃红好奇地四下张望,眼前正好有一间屋子,看样子里面似乎没人,她毫不思索地推门进去。
“富贵荣华就是……喂!你怎么乱进人家的屋子?”乔木吓子一跳,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什么关系?里面又没人……”
那屋子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几张桌椅和书柜外别无长物,唯一特别的是墙上挂了幅十分巨大的人像画。
“哗!这人不是真的长成这样吧?”
画像中的男人穿着坚固的盔甲,闪闪发亮的甲胄看起来相当威风神武,但是男人的相貌却十分丑恶。一张鬼脸和魁梧的身材倒也相得益彰。
“呃……鬼面将军,御赐画像……”乔木近看画上的字,也搞不太清楚它的意义:“也许是皇帝送给阙王避邪的画吧。”
“避邪?”小桃红觉得十分有趣,她回过头来指指乔木和自己:“嘿!那我们两个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早该吓得逃走了么?”
“唔……”乔木搔了搔头,想想也觉得好笑:“对喔,要真能避邪,该先避避我们两个才对。”
“嗯……这画像顶有趣的。有机会真想看看画里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小桃红凝视画像,念着念着,手一挥,那画像便轻飘飘地到了她的手上。
“喂!你干什么?”乔木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可以拿人家的东西?那是……那是梁上君子所为。”
“什么梁上君子?”小桃红将画卷好,偌大一幅画给她三卷两卷便卷得无影无踪。“我也没爬上梁,也没说我是君子啊。”
“不是啊,梁上君子的意思是指小偷。”
这次轮到小桃红觉得好笑了。她回过身瞪着乔木:“你明明就骂我是贼,为什么不直说就好了,还什么‘梁上君子’呢?我问问你,这些凡人每每遇到桃树,谁不去拔两颗桃子下来啃啃?又有谁问过我们肯不肯呢?那可是桃树的血肉之躯啊。我现在拿他一幅画有什么不对?了不起还他两个桃子,当做交换便是了。”说着,她自怀里掏出两颗硕大,鲜红欲滴的蜜桃放在桌上:“哪!这就不叫偷,而叫‘换’了。这样你懂不懂?”
乔木辩也辩不过她,只好拉着她往外走:“算了,算了,快点走吧,要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正要跨出门口却见一行人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乔木一惊,连忙把脚缩回来,将门关上。
“有人来了,别出声。”
小桃红虽然没出声,却十分好奇地将眼睛揍在门上仔细地看着。
“梅太夫人,梅小姐,这边请!”
“是梅庄的人哪?哼!我倒要看看长得什么神仙模样……”正说着,一院梅香随风飘了过来,乔木和小桃红的脸色不由得一惊。
“糟啦,是老妖婆追来啦。”
乔木连忙掩住她的口,惊惶地躲在门下:“千万别出声,要让她知道我们在这里,大家都没命。”
“萧家小姐的伤好些了吗?”苍迈的声音传来,他们一听便知道是梅婆的声音。
小桃红的心思转得飞快,刹那间已经猜到事情的始末;她眯起眼睛,忿忿地往窗外看,果然看到梅婆和梅似雪的身影已转进这条回廊,眼看便要走过来。
“哎!萧姑娘也真可怜,听说连贵府的神医也束手无策是吗?哎……年纪轻轻的……”
“老妖婆!”
乔木怎么也没想到小桃红竟然猛地推开门,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跳起来,只是霎时也手忙脚乱,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在前方为梅老夫人和梅小姐领路的佣仆也傻住了。不知道大少爷的房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出言不逊的少女和一个楞头愣脑的男人?
又见小桃红笑嘻嘻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梅婆,态度十分熟稔似地开口:“哟!老妖婆,穿上人皮还顶像那么回事儿的嘛!”
“白若?怎么样?碧纱她……”
桃白若放下萧碧纱冰冷的手,轻叹口气道:“‘红笛子’奇毒无比,想救她,自然不容易……”
“不容易?”阙王焦急中带有一丝惊喜:“桃姑娘说不容易,那就是还有救了?桃姑娘,只要你能救活碧纱,你想要什么,本王无一不允。”
“王爷!”阙王妃连忙阻止:“王爷,您说这话也未免过重了,也不想人家桃姑娘受不受得起。”
桃白若只是淡淡瞧了阙王妃一眼,并没接话,她的眼光只在阙彦生身上,她轻轻问:“彦生,你真要我救她?”
阙彦生想也不想,立时点头:“白若,碧纱与我情逾兄妹。”
“我能使萧姑娘保住性命,但是……”
“如何?”
“萧姑娘复元之后,一生一世都要受蛇毒之苦,无药可救;那痛苦非常人所能忍耐,萧姑娘将来不见得感激你救了她的性命,说不定,她会性情丕变、怨恨于你。”
桃白若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他们耳中,却无比地惊心动魄。救活了,可能再也不是原来的萧碧纱;可是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那是什么蛇?竟毒如斯?
阙王的眼光转向儿子,碧纱是他未来的妻子,这件事该由他决定。
“彦生,你怎么说便怎么做吧。一切无须忧心,后果自有父王为你担待。”
“彦儿,你得想想清楚,一生一世的苦,碧纱可受不受得了?你不可不慎。”
阙彦生的面孔闪过无数个表情,忆起小时与碧纱一起度过的欢乐日子、想起碧纱总是跟在他身后,既刁钻又任性的娇俏模样——他不能让碧纱死!踪使将来碧纱真的恨他一辈子,他也不能让碧纱死。
桃白若望着阙彦生——他的表情愈来愈坚决,眼中终于闪烁着充满决心的光辉时,她轻叹一声,心中百味杂陈。
“白若……”
“我知道了,你们请出去吧,今夜子时之前谁也不许进来。彦生,你去替我找小桃红与乔木,请他们来为我布阵。”
阙彦生忧心地注视着她,她的身体未愈,这……
“放心吧,”桃白若柔柔朝他一笑:“我一定将碧纱姑娘救回来。”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阙王府胡言乱语!来人!快去叫侍卫来拿下她!”
王府的仆妇挡在梅夫人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小桃红。谁都知道王妃爱煞梅府的人,要是她护卫不周,得罪了梅夫人,王妃怪罪下来,她怎生承受得起?
小桃红哪里肯理她?她轻巧一跃,来到梅夫人面前,笑嘻嘻地啾着她:“怎么?老妖婆,穿上人皮,连话也不会说了么?”
“小桃红,别在这里惹事,快点走吧。”乔木紧张得全身都冒出冷汗,生怕她们真的一言不合,在这里大打出手,那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