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在乎。”阿诺微笑着摇摇头。“就算只可以多和她相处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更何况可以好好照顾她--也许一生一世。”
“如果到时候……”
“我会尊重她的选择。”阿诺垂下眼。“我希望她快乐,只要她快乐,对我来说就够了。”
“阿诺…”
“谢谢你信任我!”阿诺摇摇头,微笑着说:“真的!”
飞扬无言地看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你有那么一天吗?会有那么一天,绕月能亲口答应作他的新娘?她希望,真的希望!
“那你呢?”他突然问道。
“我?”飞扬明白他在说什么,所以只能涩涩地笑笑。“我不知道……”
“我听说他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台北。”
飞扬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这间房子里真是丝毫没有秘密可言1”
“你我之间原本就没有秘密可言。”阿诺指指她的脸。“你在想什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诺耸耸肩。“你在想到底该不该抛下自尊去找他,承认你自己的错误;你也在想找到他之后是不是就一定能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飞扬笑了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也正好知道答案?”
阿诺再度耸耸肩。“第一个答案是肯定的,你该去找他。第二个答案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你自己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必胜的赌局,当然也不会有保证幸福的婚姻或感情;付出感情的同时,就已经承担了一部分必须失去的痛苦了。”
“可是你仍然选择了付出?”
“因为我知道,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阿诺静静地看着绕月的脸。“如果我现在不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不希望让自己遗憾终身。”
“丝毫不担心会后悔?”
他笑了。“你我恐怕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的那种人。”
飞扬无言--害怕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失去了这一次之后,还会有付出感情的机会吗?也许有,但是会和现在所付出的感情一样深刻吗?
她不由自主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钟--四点五十分--
“时间原本就已经不多了。”
凌飞扬跳了起来,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去通知我老头,说我回来的时候再跟他好好算帐!”
阿诺笑了起来。“没问题!”
机场里人声鼎沸,凌飞扬焦急地四下搜寻着殷海翼的身影。
记得才不久之前,她第一次在这里和殷海翼见面,那时候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桀骜不驯--那时候她几乎要以为他是个没感情的冷血机器人了!可是事实上她却从一开始就错了!
算算自己这一生所犯下的错误,究竟有多少是不可弥补和挽救的?突然感觉恐惧起来--
在机场里绕了好几圈,却没见到他的身影。看看自己腕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在七点三十五分了!
难道已经走了?她倚在机场正中央的柱子上环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
或许这又是她一生当中另一个无法弥补。无法挽救的错误!
她沮丧地倚在柱子上--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初恋的心情。当年自己不是也为了搭公车没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孩而伤心一整天吗?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这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心情了,可是感觉却一模一样!从来不知自来这就叫“失去”--
失去--阿诺说: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八点半的时候,她终于放弃,缓缓走出机场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凄冷的夜风,她寒冷地打个颤--泪水顺着温热的脸颊滑下……
终于失去也许这一生再也不会有的感情。轻轻触着被他吻过的唇--她在机场的大门口无言地哭泣……
终于失去……
来这里做什么?他对自己这样问着。凄冷的夜晚,站在门口望着房子里温暖的灯光。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恨他吗?他所做的事她是否已经知道?是否会因为如此而改变些什么?
行李孤单地放在他的脚下,口袋里的机票已经没用了!他错过了他的班机,可是却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再试一次--因为没有勇气失去的真爱。
默默地站在那里,夜已经渐渐深了。她睡了吗?梦里会不会有他?就这样思索着,脚步一再的犹豫--然后他听到车子接近的声音。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闪避?!
几秒钟之后,车子飞也似的冲到他的面前!殷海翼愣愣地注视着车子里那条火红色的身影从车子里不要命的冲出来!他准备好接受迎面而来的巴掌声--
她竟笔直地冲进他的怀里--
他傻傻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凌飞扬又哭又笑地抱着他。“天啊!我真的以为我失去你了!我在机场找了你一个晚上,可是都没看到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误会你了!我真的好抱歉!真的真的真的!”
从国外回来的人总是比较热情的,她只是为了那场莫名其妙的误会。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飞扬在几秒钟之后才发觉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抬起头,有些害怕地注视着他。“你是来跟我道别的是不是?你还是决定要走?还是决定离开我?”
他摇摇头。
凌飞扬笑了起来,他真的是被她吓坏了!“傻瓜!那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还是摇摇头。
“没听过自闭症会传染。”她斜视着他。
殷海翼这次点点头。
她笑着落下泪来。“你还爱我吗?”
又点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吻我!”她命令!
殷海翼终于用力拥住她,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下他的唇印--
天地为鉴!
“你在干什么?”凌太太怪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干嘛收拾行李?”
“我需要度个假。”凌龙兴认真地说着,手仍然忙碌地收拾着行李。
“好好的度什么假?”她贼笑着瞪他。“是不是怕被自己的女儿谋杀?”
“你很罗嗦!”他咕哝:“我很忙!滚开!”
“不要!”她潇洒地坐在他收拾好的行李上和他讨价还价:“除非你答应带我一起去度个二度蜜月!”
“你这是勒索嘛!”他怪叫。
“可怜你这把老骨头,眼看就要不保……”她不胜啼嘘地摇着头。
凌龙兴瞪着她,再一次怀疑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娶这种小魔头当老婆!“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啊!飞扬现在大概正在找球棒好打破某人的头!”
“好啦!”他几乎尖叫:“快一点去收拾行李啦!”
“跟逃难似的。”她笑嘻嘻地回答:“我早就准备好了。”她还摇摇手上的机票。“你的信用卡已经超过额度了,这两张机票好贵的。”
“土匪!强盗!”凌龙兴哀叫!
她笑了--啊!多幸福的人生!谁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
她的丈夫哭丧着脸--他的脑海里美丽的大溪地女郎--呜呼!可是看着妻子那张有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吸引着他的面孔,他还是笑了--
是啊!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
我终于能牵这位坏脾气女郎的手,现在她正悠闲地在我的客厅里尽兴作画,我想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幸福的时刻了!
那天绕月和阿诺一起上了飞机,飞扬有些怅然地望着飞机远去的小黑点。她说:爱情是不能替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