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个样子。」傅东凌看起来居然有些歉疚。「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好妻子。」
一个好妻子┅┅
岳芊纤点点头,面无表情。「是啊!就像你一直扮演的角色一样──一个好丈夫。」她冷冷地微笑,目光投向遥远的前方。「你所希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好妻子,不吵不闹、安静等待的妻子和一个才气纵横的情妇能相安无事┅┅」她看着他苦涩地笑着。「每个男人的梦想是不是?」
「我没这样说。」
「你不必说,你只要做就行了!」
「你要这样想我又有什底办法?」傅东凌厌烦地往门口走去。「我出去了。」
芊纤只是静静的坐着,泪水未停却已没有了哀怨──
门一打开,傅东凌便愣了一下,他的岳母面色冷冽地站在门口。「妈┅┅」
「你在外面有女人?」岳夫人冷冷地问道,她那仍不失美艳风采的面孔上如今覆盖着一层冰霜。
「妈──」
「妈,由他去吧!」岳芊纤突然轻轻地开口。「别问了。」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岳夫人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我刚刚在门口都听见了!」她气愤地指着女婿的鼻子。「傅东凌!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分!如果不是我们岳家,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吗?怎么?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吗?才有了点小小的成就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芊纤她──」
「妈!」岳芊纤闭上眼睛,痛楚地摇摇头。「别说了行不行?」
傅东凌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他说着闪个身,人已经往外面走去。
「傅东凌!」
「妈!」岳芊纤哭着死命摇头。「不要叫了!我求求你行不行?他要走就让他走!」
「芊纤!」岳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你这样纵容他,他会越来越不像话的!妈是为你好啊!」
「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不管?」岳夫人气急败坏地。「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欺负我的女儿吗?这口气你叫我怎么吞得下去?我们岳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处处挨打却不还手?」她来到女儿的身边,轻柔惋惜地搂住她。「妈知道你心肠好,可是┅┅」
「妈──」岳芊纤疲惫地摇头。「我好累,我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了!」
「好好好!妈不说了。」岳夫人心疼地拍拍女儿的肩。「你先休息,这件事妈会有打算的。」
岳芊纤还想说什么,却明知道说了也是徒然,疲惫渐渐征服了她所有的知觉──真的累了!
从来不知道活着──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 ※ ※
曾经有过那么一阵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那种感觉是兴奋、感动却又夹杂着一点点忧心;担心那样的快乐会不会招来上天的嫉妒?担心若有朝一日失去那样的快乐,那么她的人生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是那种在快乐的时候永远都灵思泉涌、创作力丰盛,可是老觉得没时间工作的人。她这一生所有最好的作品都是在那段时间所创作出来的,少得让许多人遗憾,却足以让她在这一行中闯出了名堂,至今仍无人能出其右──这枚鹰戒该是她所有创作中的颠峰作品。
好像是自己所有的青春一样。
那时候的她是不谈恋爱的,或者该说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处于恋爱之中。爱情还在朦朦胧胧的阶段时总是最美,似乎做任何的事都是快乐的,不管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在那种时候做起来总会有特别新鲜、特别快乐的感觉!
总是听到别人说创作是痛苦的。可是那时候的她觉得奇怪,痛苦的时候如何能够创作?当她不快乐的时候,她根本什么事都不想做,更别提创作了。
然后当她不再感到快乐的时候,她便真的不再创作了──恍若隔世──
觉得自己的青春已经宣告终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青春」和「快乐」划上等号,似乎快乐是青春时候专属的权利似的,在失去了快乐的同时,青春也就宣告了终结,像是自己对自己举行告别式。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觉得自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再回首前尘,往事历历不堪入目──
如果这时候J T在,他会笑她的吧?笑她是这么的多愁善感,笑她是这么的不堪一击,更会笑她竟懦弱得连「遗忘」的勇气都没有!
「遗忘」是青春的另一项专利,当已经老得无能再创造回忆的时候,怎堪「遗忘」?
「旖倌?」毅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可不可以进去?」
碰碰自己的脸,眼睛是干的,脸也是干的,原来她已经老得连泪水都掉不下来了!
「旖倌──」
「进来吧!」她叹口气,戒指上的血迹已干,掌心正隐隐作痛。
方毅柔打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照在房间的一角,清清冷冷的,有种孤寂的味道。「你还好吧?」
「还好,易天行走了吗?」
「还没,他很关心你。」毅柔在她的床畔坐了下来,旖倌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模糊,可是听声音却似乎并不那么槽。「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说的。」她耸耸肩,仔细再想一想,还是耸耸肩。「只不过是一段过去的阴魂罢了。」
「你刚刚的样子很吓人,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个样子。」
「我知道。」张旖倌移动一下身体,朝她微微一笑。「只是发生得太突然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罢了,现在想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她说着朝她扮个鬼脸。「不过,还是没什么应酬的心情倒是真的。」
「没关系。」毅柔轻轻地叹口气,看样子她是什么都不会说了,问也是白问。「我只是进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要走了吗?」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毅柔拍拍她的手。「你做了决定之后打个电话告诉我。」
「决定?」旖倌微微一怔。「喔!你说戒指的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啊!」
「先别说。」毅柔摇摇头。「你现在所说的话恐怕可信度不高。」
她失笑。「你就这么肯定?」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说。」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考虑。」旖倌摇摇头。「送这枚戒指过来的人其实并不需要我为她设计任何的珠宝,她只不过是来归还一件我失落的东西而已。」
方毅柔愣了一下。「你不打算把戒指交还给岳芊纤?」
「我该还的东西早已经还了──」旖倌淡淡地回答。「或者该说其实我根本从来也没拿过。」
真的──现在想想,她又真的得到过什么?一段回忆?一段提早结束的青春?呵!
戒指可以再度回到她的手中,可是青春呢?她早夭的青春也可以吗?
她的债──已经还清了。
※ ※ ※
易天行在离开之前突然转个身。「阿M,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公司上班?」
阿M愣了一下。「我才刚刚请假┅┅」
「我知道。」易天行无奈地点点头。「可是罗 似乎不太容易和我配合,禾龙的傅东凌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公司内部先出现问题。」
「罗 是我推荐的,他应该有能力做这份工作才对。」阿M微微蹙起了眉。「为什么会无法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