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司大门,梦夜带着她到一家小咖啡厅里坐下,沉思着凝视她的眼。
辛亚蔻叹口气:“别再看了!再看我的眼睛也不会突然消肿的!”
“我和银欢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刚刚出来之前已经和她通过电话了。”她微微苦笑:“银欢那没良心的女人又海K我一顿!”
“应该的。”她看了看菜单:“你知道你昨天说了些什么吗?”
“大部分都知道。”她咕哝:“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喝醉酒就什么话都藏不住!”
“你每次都这样。”她抬头向立在一旁的侍者低声点了食物之后转向她,十分认真地:“真的忘不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吗?”
亚蔻垂下眼,久久只能涩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不肯忘,是他无法忘。”
“每个人都有过去。”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已经死去而又无法忘情的情人的。”
褚梦夜沉默地叹息一声。
亚蔻无奈地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象,那川流不息的车流仿佛时间,过去了却确实存在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便是“过去”,那过不去的“过去”。
“亚蔻,这样你是不会快乐的!”
“我当然知道!”她苦笑着耸耸肩:“我和他都在努力,都假装那并不存在于我们之间,可是可能吗?没有用的!”
“那么将来怎么办呢?”梦夜无奈地望着她:“你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
她沉默了,这个问题已想国千百次,日子就这样悬宕着,仿佛不会有尽头,又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多少次凝视着自己心爱的丈夫,想着她或许该离开他,却又忍不住推心刺骨的疼痛!
他是她唯一爱过的人!
将来怎么办?啊!“过去”都无法过去了,还会有将来吗?
她变了。变得悲观,变得无奈无助——爱情使人变得脆弱,失去快乐的爱情也使人失去勇气!
“外景地点在哪里?”
“东北角。”
他沉默地合上那份企划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能换个地方吗?”
“可以。”圣星宇笑吟吟地:“我带着二十个模特儿,加上助理啊工作人员什么的总共三十个人左右,你付钱,要去任何地方我都没意见。”
石磊阴郁地瞪视着他,他依然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如果你高兴,我可以带他们去马来西亚、西伯利亚,北极南极任何一个地方!”
“你应该被流放北极去养企鹅!”
“好主意。”
他叹了口气往大皮椅上一躺:“我投降,去吧!去吧!”
圣星宇露出胜利无赖的微笑:“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吗?”
石磊瞪着他沉声警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是个小器鬼。”他宣布,然后点点头用力强调这句话的可信度:“在事业上十成十的小器鬼!”
“姓圣的,你很久没被痛殴过了?”
他大笑,眼神闪闪发亮:“是很久了!”
石磊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对这个深交老友没半点办法!
圣星宇是杂志界最抢手的摄影师。拍人像的技巧一等一,有种别人学也学不来的独特风格。
星宇一直没待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一年。即使是到现在他都是特约,只接企划好的案子,什么人情、金钱全不在他的眼里。若他高兴他可以为你做白工;若他不高兴,你捧着金块找他,一样会被踢出大门!
他之所以替石磊的杂志社工作,不是因为他们的交情够,也不是因为他出的价钱高,而是因为他高兴。
石磊从不干涉他的工作,一切随他的方式,而圣星宇是个酷爱自由的男人。
“大嫂还好吧?”
“很好。”
圣星宇打量着他,久久才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你说好就好,据我所知辛亚蔻身边是有亲卫队的,你对她不好自然会有人修理你。”
“你怎么知道?”他拧起眉,他已够尽力将过去与亚蔻隔离,这些事星宇又怎会知道?
“流言,大哥,这世上充满了流言!”他笑着朝他眨眨眼。“尤其当你又有个大嘴巴老妈之时。”
石磊无奈地叹息。
圣星宇笑吟吟地:“去痛哭流涕吧!半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啰!”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石水仙叼根烟不耐烦地眯着眼打量儿子:“干嘛?”不能说的啊?你奇怪了你,我有个那么好的儿媳妇,四处宣扬一下犯了什么法?““妈!”
“妈什么妈!”她横了儿子一眼,低头去修她的脚指甲“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以为不让亚蔻和你以前那些狐群狗党见面,她就不会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了是不是?我他妈的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痴儿子!”她气呼呼地用挫指甲刀指着他骂道“若要人不不知,除非己莫为!白痴!”
石磊沉默地望着他的母亲。
石水仙过去的纪录并不光采,她打混过,干过舞女,当黑道老大的情妇,至今石磊仍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但他以她为傲。
石水仙没受过高等教育,她只念过两年的国民小学,可是她坚强,她比谁都有勇气!
只是有时他真恨她那大而化之的性格!
“妈!哥哥也是为了嫂嫂好嘛!”石中玉赖到母亲身边撒娇:“更何况每个人不都有过去,干吗让她清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啊!”
“危险你个头啦!危险!”石水仙推了女儿一把:“你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是不是?讲话这么怪里怪气的!”她转向沉默的儿子:“我可告诉你。亚蔻那孩子你妈我可是中意得很,你要再记得以前那些杂七杂八的鸟事,而让她没好日子过,我就和你没完没了!知不知道?”
他点点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制止她继续散播“流言”的,还是来聆听教诲的?
“你哑啦?”她大吼一声。
石磊慢条斯理地:“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亚蔻听到太多那些事。”
“是!”石水仙不屑地嗤之以鼻:“你把她关在家里锁上链子好啦!”
“哇!妈!你好暴力哦!”石中玉眨眨她稚真的大眼:“万一大哥真的做了怎么办?”
“你他妈的白痴啊?”
石中玉笑吟吟地:“有可能,谁叫你老骂人!”她朝石磊眨眨眼示意他快走:“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没什么,我无聊嘛……”
他叹口气起身离开,知道她们一时半刻是不会休战的,妈妈和妹妹是活宝一对,从没见过她们那样的母女,而此时此刻他却笑不出来了。
到底是缺少了什么?
外面的人说他和他的名字一样,全然坚硬不通人情,不懂什么叫“笑”和“快乐”。
过去的他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尽管他一向不多话。但他至少懂得什么叫“幽默”。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了,难道他真如其他人所说的,早已是个失去灵魂的人?
关门声响起,石水仙她们母女也静了下来,面面相视都有些无奈。
石水仙咕哝地搔搔满头的发卷:“那个混小子,满以为他好了,娶了亚蔻会恢复正常,偏偏他还是这个死样子!真他妈白痴!”
“他妈就是你。”石中玉提醒。
“你他妈也一样!”她骂道:“没用!看你那白痴哥哥那个样子也不晓得要帮帮忙,白生了你这脑袋瓜子!”
“帮!帮!帮!怎么不帮?问题是怎么个帮法?”石中玉冤枉地嚷着:“哥满脑子石头,明明是你名字取得不好,什么石磊,结果想敲点东西进去都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