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声音既陌生又遥远“万一他问起海儿呢?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很担心……”
石磊猛然一震!
海儿?
舞台上的女孩是他的孩子?他笔直地盯着那孩子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孩子——
“岫青,你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
“那他……”
她涩笑:“他也担心海儿和我会离开他,但那是不可能的——”
表演结束了台上的女孩在如雪的欢声中下台行礼没入后台之中。
他定定地坐在当场动弹不得,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坐在他身后的男女,脑中一片空白。
没多久海儿换上轻便的衣服活蹦乱跳地奔了出来,一路一不停和客人们打着招呼。
她由他的身边奔过,他得强忍住满腔的激动,才能让自己不伸手去拉她。
“妈,叔叔。我今天表演得怎么样啊?特别吧!这是我从录影带上学来的喔,学蛇女的舞呢!”
“怪怪!你就不能学些正常点的吗?例如土风舞之类的?”圣星宇笑着替她拉开椅子。
海儿立刻发出厌恶的声音:“天响!格调!格调!请你注意格调!”
“好啦!我们快回去吧!爸爸还在家里等呢!”冷岫青起身:“星宇,我会考虑的。”
“好,我等你消息,海儿拜!”
“拜拜!”海儿吱吱喳喳像只小麻雀似地和母亲一同走了出去。
他克制着自己追出去的冲动——
“过来喝一杯吧。”
石磊缓缓回过身子,圣星宇正含笑朝他举怀:“希望你满意你所看见的。”
“她改了名字?”
“是,获救后没多久就改了,现在的她叫冷岫青。
“嫁了人?”
“嫁了救她的人,叫应辰愚,那家伙爱她入骨。”
“海儿是我和她的孩子?”
“没错。”
石磊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她过得好吗?”
“很好。”他几乎开始同情他了“应辰愚是个很特别的男人,明知道她有了孩子还娶她,为了她腿受了伤,这些年来几乎无法站立,但是他们很相爱,那是仅装不出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结婚当天我在场。”
石磊咬牙切齿、怒火高涨,完全了经思考地挥拳过去——
圣星宇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种举动、全然没有防备,在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已被打得飞撞在另一桌客人的身上!
石磊铁青着脸扔下一叠钞票:“这是赔偿!”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没人敢拦他。
“海儿—一”她思索着该如何对她说明她的身世,努力寻找最适当的用词。“如果……如果你发现你……
你……““我怎么样?”海儿奇异地望着她:“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话?”
冷岫青想了又想,车速不自觉地放慢了下来“如果你发现你不是爸爸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海儿静静地望着母亲皎美的侧脸,许久不说话。
她将车子靠边停下来,有些焦急地:“我只是说如果!”
“我不会怎么泽,爸爸仍是爸爸,那并不会有任何改变。”海儿有些困难地回答,她勇敢地微笑:“星宇叔叔说有比血统更亲密的联系!”
“你真的这么想?”
她用力点点头:“其实我也可以猜到的,我和爸爸一点都不像,不过我爱他,爸爸也爱我的!我不会因为我不是他的孩子就不再爱他和尊敬他!”
冷岫青感动地落下泪来,紧紧抱住自己心爱的孩子。“好孩子,那么妈妈要说个故事给你听!”
“关于什么的?”
“关于两个年轻孩子的。”
等她终于离开那里时,外面已是光灿烂,她仿佛刚从大难中脱身似地喘了口大气!
石水仙和圣千岩无疑是最糟也是最佳的战友,他们不断互相攻话,一点也不顾忌到她的存在,另一方面他们又通力合作要打消她离婚的念头。
和那样两个意志如钢铁般的人争斗,绝对是她这一生中最难忘的经验之一!
从他们的眼中所冒出的火花是难得一见的,在这样一对老年人的身上得以见到那种爱情的烈焰令她有些感动。
爱原来就并不只专属于年轻人的。
他们的心里也该明白的吧!走过那么多的人世沧桑。却只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爱情的生命力。那已是无可取代的。
她漫步在街道上仰望那难得的满天繁星,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只是那似乎与她无关。
她觉得自己像是只被蒙了眼的飞鸟,即使想飞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心上有太多的羁绊,使她根本寸步难行。
许多时候想着,何必在意那许多?过一天是一天,更何况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她是那么渴望再回到他的怀抱之中。
可是她也知道她做不到,那不是她的性格,她可以被爱情所蒙蔽,但到头来那只会变成恨!而她不愿让彼此的面目都变成那样可憎!
她是无法跳脱出来了,只能盲目地随着命运走,看看自己在未来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在两难之中,她能不能放弃选择的权利?
爱情及婚姻已使她变得懦弱了。
梦夜拧来冰毛巾覆盖在他修不忍睹的脸上,躺在她沙发上的他努力睁着肿胀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
“看来你是真的把石磊惹火了,否则不会被打成这样。”
“他只打我一拳,其它的是撞到桌子椅子所造成的附属伤害。”他解释:“不过他的确是被我惹火了。”
她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到底应该有什么反应。
她和圣星宇不熟,她甚至不知道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找她,还带着一身的伤。
在亚蔻的婚姻中,她扮演的是一个救护站的角色,但他又是什么?至少在她的想法中,他并不是她所该照顾的对象之一。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他简单地回答。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地问:“你有许多人可以照顾你,而我们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圣星宇坐了起来,手仍扶着冰毛巾:“如果我说我只信任你,只希望由你来照顾我,你信不信?”
梦夜呆愣着,由于他的眼睛肿了,所以无法由他的眼神中分辨他所说的真伪,边了好半晌才再度摇摇头:“不信”
“我猜你也不会相信,但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取得你的信任,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不喜欢被愚弄。”梦夜戒慎地眯着眼看他:“更不希望被利用!”
“我真有那么恶劣?”圣星宇几乎是无奈地:“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虽然那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但我并不后悔;如果你为此而怪我,我也没有话说,但至少你该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或许你是需要将功赎罪,但不是对我,我没权利给你任何机会,你伤害的并不是我。”
他喃喃诅咒!
眼前这个女人努力要和他划清界线,而天知道他们之间根本还远得连边界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所说的话完全没有交点,简直是鸡同鸭讲!
这一生他从没在女人身上感到如此挫败,而她居然毫不费力就做到了!
梦夜觉得他十分怪异而且莫名其妙,同时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你觉得好一点了,那你可以走了。”
圣星宇仍在诅咒:“这是我第二次被你扫地出门了!也许有一天我将永不回头!”
她眨眨眼:“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