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爹就知道你很懂事,今夜爹帮你姐姐与华山派大弟子毛登端订了亲,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心上人?不妨告诉爹,爹会帮你作主。”见着女儿的保证总算让他放心,他龙心大悦欲为小女儿婚配。
袁翠袖摇摇头,有些意外姐姐怎会答应嫁给毛登端,她不是最讨厌华山弟子吗?
“你喜不喜欢你大师兄陆云啊?”袁崇武暗自盘算若把女儿嫁给大弟子等于是稳固了大弟子的心,不怕陆云会萌生异心背叛他。
“不!我还不想嫁人。”袁翠袖赶忙摇头,大师兄喜欢的人是姐姐,怎肯娶她?
况且她对大师兄亦无男女之情,嫁他有何幸福可言之无。
“没关系,你再考虑看看。”拍拍女儿的头,袁崇武表面上不勉强女儿,事实上他已下了决心,她非嫁陆云不可。
袁翠袖想对父亲说她根本不用考虑,但见父亲笑得蔼然可亲,父女间少有的温情使她开不了口,或许过一阵子再提会比较好,她不想破坏现有的温馨。
※ ※ ※
袁翠袖一夜无眠,等到黎明来临的前一刻赶赴地牢,鬼鬼祟祟的躲在外头偷看,太好了!她早料准依大师兄与二师兄的个性,绝不会整夜乖乖的守地牢,他们对她爹的命令阳奉阴违,早已上床呼呼大睡,至于华山派的两名弟子亦不知去向,大抵与师兄们的情形相去无几,如今只剩忠厚老实的小师哥看守,她极有信心能说服小师哥放她探监。
屏着呼吸,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半点声响步入地牢。
“师哥!师哥!”她以极轻微的声量低唤,怕惊动他人。
“小师妹,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要是被师夫发现可不得了,快回去。”钟信簇拥她的身子往外推。“别推我!师哥。”她低嚷抗议,双手忙打掉他的推挤。
“快回房去,不然教师父发现我可帮不了你。”钟信向来疼爱她不忍见她受责罚。
“我不回去,除非你让我看看他。”她耍赖的拨开他的大掌,由隙缝中钻入奔向牢房。
“师妹,快回来。”钟信受不了的拍拍额头,追上前拉她。
“师哥,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情形,难道不行吗?”硬的不成来软的,她楚楚可怜、珠泪欲滴地凝望他。
“看了又如何?他早晚会死,相见不如不见。”被师兄指派看守囚犯时,他被伤痕累累的易幻生吓了一跳,怎么有人能承受那么多酷刑,若不是亲眼见到易幻生的手指曾动了下,真会以为他看守的是具尸体。多愁善感的师妹实不宜见到那么血腥的画面。
“师哥,求求你。”水灵灵的大眼直揪钟信瞧,瞧得他心都软化了。“就这么一次好吗?”
“好吧!可是你看到他的情形时不准叫出声来。”先给她警告,免得后悔莫及。
“嗯!”袁翠袖点头如捣蒜。
虽有师哥的警告,她也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看见易幻生惨不忍睹的模样,泪珠仍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快步奔到他面前,陷入昏迷或可使他减少些许疼痛,袁翠袖小手颤抖轻柔地抚上不复平整的肌肤。
他们好狠心!竟然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指尖所触除了血渍外还有黏稠的蜜糖,闻香而至的蚂蚁侵袭在他的伤口上啃蚀,她不敢想象这究竟会有多痛,都是她的错!若非她,他也不至于虎落平阳被犬欺。
“人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吧?”钟信紧张的催促,师兄很快就会出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袁翠袖用力的摇头拒绝,眼角瞥见置于一旁的水桶,对!她要帮他清洗伤口,不可让蚂蚁啃咬已绽开的皮肉。
她以手绢沾水细心的为他清洗伤口,顺道洗去他满身的蜜糖。
“师妹!”钟信试图阻止她。
袁翠袖不理会他的叫唤,一意孤行想减轻已造成的伤害,师兄他们下手过于狠毒,简直不把人命看在眼底,既要折磨他,何不干脆杀了他还痛快些。
“啊!”盐水洗涤的伤口的刺痛唤回陷入黑暗的易幻生,在半梦半醒间呻吟出声,脑袋瓜子沉重得举不起来,肉体上的疼痛使他无法思考,双眸对不准焦距,不断开启眼帘终于让他看清了立于眼前的人。
袁翠袖不晓得他已清醒,快速的清洗他的伤口,甚至打主意想为他上药。
“哼!他们折磨完换你来,你们可真会把握时间,贱人!”易幻生见到她,满腔的怒意如洪水般倾泄而出,倘若他的手脚不受钳制能自由活动,他第一个把她活活掐死,不!那太便宜她了,他要把她折磨至死以消心头之恨。
“我没有!我……我是在帮你清洗伤口……我……”面对他的咒骂,袁翠袖难堪的缩回手,眼眶泛红。
“是啊!用盐水清洗我的伤口,袁姑娘你真是太好心了。”困难的动动已呈僵硬的手脚,不小心扯动伤口,血又汩汩流出。
“盐水?!我……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怎会知道搁在一旁的是盐水,她还以为是清水呢!都怪她笨手笨脚、弄巧成拙,被骂是活该,她罪有应得。眼角瞄见鲜血直流的伤口,她顾不得难过赶忙制止他,“别乱动,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流血岂不正合你意!”区区小伤不放在眼里,他双眸含怒地锁定她,这时再惺惺作态想骗谁?人一生上一次当已足够,谁会笨得再被骗第二次。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明这一团乱?而说了他会相信吗?易幻生忍痛牵动嘴角掀起一记嘲讽的笑容,讥笑她的慌乱失措。
“师妹,别再跟他扯下去,师兄他们快来了。”钟信看不下去,动手拉她离开。
“不!他的伤口还没清洗干净也未上药,师哥,你去帮我提水来可好?”
“你脑子糊涂了吗?帮他上药?你以为师兄他们瞧见了不会追究吗?”真想拿根木棍朝她的脑袋敲下去,看能不能敲出些智能来。
听见她想帮他上药,易幻生差点没狂笑出声,她以为施以小小恩惠就能博得他的感激吗?天晓得待上完药后他又将遭遇何种磨难,不如不上,免得浪费。
“可是……”是啊!若被察觉恐怕她再也无法踏入地牢一步,但放任他的伤口恶化也不是办法。
“别再可是了,快走。”钟信不容她再三迟疑,推她出地牢,救她也救自己,被师兄他们知道了,两人不会好过。
袁翠袖哀伤的垂首,依依不舍地看地牢,她要救他!再把他留在地牢,恐怕他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折磨死,他是好人,世间的好人够少了,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鼓起所有的勇气,踩坚定的脚步,袁翠袖信心满满的准备救人事宜。
旭日东升,又是一场磨难的开端,易幻生麻木的迎接笑得如豺狼虎豹的毛登端、曲曜、陆云与陈宝,瞧他们笑得自得意满,大概又想出法子来折磨他,但他们摧毁不了他的心智。
※ ※ ※
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令袁红绡揪拧了眉头,厌恶的看脚边奔窜而逃的鼠类,按捺住胃部的不适信步走入。
“师妹!”陆云见着心上人,双眸倏地发亮,爱慕的望她那美丽且无瑕的脸庞,多希望师父能打消与华山派结为亲家的念头,改弦易辙让他与心爱的师妹共缔鸳盟。“红绡。”毛登端没忽略陆云的爱慕之意,但他不介意,相反的他觉得很光荣,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如花美眷。袁红绡对他们深情的叫唤恍若未闻,只在毛登端直呼她闺名时身子僵了下,旋即又泰然自若。被链于墙上的易幻生又陷入昏迷中,她漠然的扫过满是血渍的胸膛,新伤加旧痕,看得出他吃足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