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麽?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最擅长的解释吗?」
「不是。」他无意解释什麽,想诉说的,只是他的思念。
「哦?」尖细优美的下颚抵靠在他胸前,黑瀑一般的长发散落枕畔,与他的发亲密融合,不分彼此,形成一股属於男人与女人的暧昧信息。
她整个上半身,几乎是全然的贴靠在他胸膛,他能清楚感受到属於女子的水媚身段,流动的空气,逐渐火热起来。
「问愁,你——」他看出她神情不大对劲,她笑得太过娇媚,太过……妖艳。
「别怕,我不是鬼。」水般柔腻的娇躯缠偎若他,纤素长指挑抚他清雅俊秀的面容。「还是——我没死,让你太失望?」
他叹息,受不了她鲜明尖锐的讽刺。「我知道你不会死。」
「也对,总得给你一点机会补偿。」她娇笑,仰首吮弄他的唇。「毁约背信的薄情郎,居然也会交代别人关照我,怎麽?良心不安,觉得有愧於我吗?」
君楚泱轻抽了口气。「问愁,你别——」
放肆的小手,竟探入了他的中衣底下抚弄!
「别?你以为你还能命令我吗?」不了,再也不了!曾经,她什麽都听他的,只要他一句话,她从不违逆,可她换来的是什麽?!是他无情的诛杀!
她再也不要这麽委屈自己了,她要做她想做的事,就算他会恨她,那也无所谓了。
「你这个人,太过光风霁月,道貌岸然,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吗?」彷佛更衬出她的浊秽,让她看清她有多配不上他……
然而,可笑的是,当初,她便是恋上了他的清逸圣洁。
她的神情太过狂乱,君楚泱忧虑地看著她。
「为了天下人,你可以牺牲自己,也可以牺牲我,而且连犹豫都不曾。於你,我始终被摆在天下苍生的後头,你待天下人悲悯仁慈,却独独待我残忍无情,君楚泱,你这到底算是慈悲还是残忍?是多情还是无情?!」
君楚泱哑然无言。她没说错,他确实曾经想要牺牲他与她的幸福,去换取武林的宁静祥和,不曾犹豫过。
他的沈默,激起了她一腔狂怒。
「所以我恨!既然你是为了天下人而不要我,那我就杀尽天下人;你不要我,我就偏不如你愿,我要你记我一辈子,就算是恨之入骨都好!」说完,她一把扯开他的前襟。
「问——」他哑然失声。衣裳一件件地褪去,清雅的白与火艳的红一一飘落;在地面纠缠叠合,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宽衣,却是第一次,将她全无遮掩的娇躯尽纳眼底。
细致无瑕的娇胴,欺霜赛雪,在微弱月光下,泛著温润诱人的光泽,她一跃身,跨坐在他腹间抚蹭,燃起的火热,无法抑止。
君楚泱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慌忙道:「问愁,你别胡来.」
「胡来?是啊,你高风亮节,这对你来说,叫做『胡来』,我就偏要毁掉你的自命不凡!」
毫无预警下,属於男性的火热,贯穿了她的纯洁。
他微一启唇,愕然失声。
痛,是她唯一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退缩,坚定地迎向他,重复著原始的情欲律动,摩擦出的狂缠烈焰,决意焚烧他。
「别——」男性的本能,令他不由自主地轻喘出声。「问愁,停下来!」
「我偏不!」每一次移动,都是撕扯身心的痛,但她不在乎!「知道了吗?君楚泱.这辈子,我们都扯不清了,呵、呵呵——」
她在笑,眼底的泪光却背叛了她,闪动著悲切。
「你不要这样,问愁!」他看在眼底,心是说不出的疼,可身心俱创的她,早已感受不到,他迟来的怜惜,再也入不了她的心。
「清华自守如你,无法忍受沾染我的气息,是吗?你也明白,那种身不由己的怨恨与痛苦了吗?我要你也尝尝,当时我所受的!」
君楚泱闭上眼,不忍迎视她狂乱受伤的眼神。
他已经连看她一眼都不愿了吗?
肉体亲密有什麽用?灵魂无法契合,她终究,还是被排拒在他的心门之外……
像要发泄什麽,她藉由狂乱的律动,去宣泄再也承载不了的凄伤,直到散尽最後一丝力气,麻痹了痛楚,她瘫倒在他身上。
他的胸怀,仍是这麽的温暖……
为什麽三年了,她还是割舍不了对这股独特气息的眷恋?
不允许自己再沈溺其中,她强迫著自己抽离,旋身穿回衣物。
「问愁,解穴。」在她离开前,他开口喊住她。
解就解!她不信他还能对她怎样,再毒死她一次吗?
受封的穴位一解,他披衣下床,来到她面前,取下了挂在颈间的饰物,放入她手中。「这,给你。」
那是一块深墨色的上好古玉,上头浮现浑然天成的八卦图,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问愁怔愣地看著掌中之物。
这算什麽?恩客对青楼伶妓的打赏吗?
他在报复,告诉她,她不过是让自己当了一夜的妓女?!
他终於有了情绪,明白什麽叫愤怒,不再慈悲为怀,秉持宽恕包容的高尚情操了?!
这原是她的目的,她该感到快意的,可为什麽……心却是那麽的痛……
「君楚泱,你够狠!」他总是最懂得如何伤她,才能教她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一旋身,她悲愤而去,而他,挽留的手僵在空中,她却没瞧见。
幽戚的长叹逸出唇畔,君楚泱对著空气轻喃:「问愁,你又想偏了……」
离去後的问愁,没方向的拔足狂奔,直到胸口窒痛得再也喘不过气,才停下来。
「啊——」她狂乱地仰天嘶吼,宛如负伤的野兽,直欲吼尽肺腔里的空气,也吼出鲜血淋漓的怆痛。
他恨她!她羞辱了他的男性尊严,也撕毁了他温柔的性情,成功地让他恨她了——
为什麽这样的认知,会让她痛不堪言,无法承受?她不该在乎的啊,她恨他,早在三年前开始,不是吗?
可是——她又为什麽会恨他呢?
是因为付出太多,爱他太深,所以才恨他的绝情。
如果不爱,又怎会恨?如果不是爱得太深,又怎会恨得椎心?
直到今日,依然恨得深沈,背後所代表的涵义,是至今依然爱得惨烈,无法忘情哪!
「楚泱……」颗颗晶莹泪雨,滑落玉颊。
其实,这三年之中,她对他的爱,从未少过分毫,随著岁月的流逝,更为深刻的思念缕入骨血,她只是用著太多的恨,去压抑。
直到由第三个人口中,再一次听到这个在心中埋得太深的名字,便再也抑止不住狂涌而出的相思情潮。
於是,她前来寻他。
为的,从来就不是怨恨,她只是想他,好想好想见他……
失去了他柔暖的怀抱护怜,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夜睡得好,每每由梦中惊醒,总是瞪大著眼,无眠至天明,於是,她学会了让自己累到不容易醒来,如此才不会在夜里惊醒时,凄茫得不知何去何从。
她,还是习惯他、眷恋他。
所以,她亲近他、与他缠绵,霸道地掠取她想要的温存、她熟悉的气息,补足三年当中的空虚,并非真的存心要羞辱他。
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身体去报复,她只是太倔太傲,不肯向自己承认罢了。
没有他的日子,她熬得好苦、好累,盼了三年,飘泊沧桑的心,等的只是他的收容啊!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伤她,而她也同样的伤了他,就像他当初所言,他们若聚首,将只有数不尽的重重灾劫与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