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情压根没把饶书安的叫嚷声放在眼里,向来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没有人能左右他。
他的迟疑引来曲绫更多的痛苦,肩上的巨痛令她痛苦得颤抖了下,小手似想汲取他的力量以度过此刻的苦难,用力的揪紧他的衣领。
她痛苦的表情、苍白的小脸以及不断淌下的鲜血软化了他的无情,他朝她轻颔首,转身朝身后的人打个手势,要他们只需困住人,莫让饶书安追上前打扰他即可。他的允诺终于让曲绫放心坠入无痛无伤的黑甜乡中。黑衣人接获莫道情的新命令,不再招招置饶书安于死地只是刀剑重重封锁住饶书安的退路。
“莫道情!你若敢伤绫儿一根寒毛,段家堡绝不会放过你的!”始终无法脱困的饶书安,在莫道情的身影快消逝时朝他大吼做为警告。
莫道竹抱着曲绫的身影愈来愈小,饶书安的警告犹似被微风吞噬,传不进莫道情的耳中。
第二章
莫道情带个受伤的陌生女子回悔园疗伤的事,不消片刻便传遍了整个悔园。
最教众人讶异的是,园主竟把受伤的女子安排住在寒林楼中。而知寒林楼并非寻常人能踏入,除了特定打扫寒林楼的家丁外,不仅女人止步,就连于惜花都不能踏进半步,而那女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能令园主破例?
这个疑问在下人间交相传送着,有人揣测那女人与园主关系非浅;亦有人猜测那女子的出现,恐会让于惜花园主夫人的位子不保。不过,无论答案为何,没人敢亲自向园主求证,唯有睁大眼留意事情的发展,好见风转舵。
住在清扬阁的于惜花亦听到传闻,蛾眉紧蹙,优美的唇瓣抿成一直线,恨不得马上到寒林楼去证实这项传闻,但唯恐触犯莫道情的禁忌,只好打消念头,静待时机向莫道情探问那女人的来历。
“玉春,你可有瞧见那女人的模样?”于惜花虽自待貌美,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怕那女人比她更美,于是连忙传唤亲眼见到莫道情抱着那个女人回来的玉春问话。
“回小姐的话,玉春只记得那位姑娘全身缟素,身上淌着血,没能看清她的模样。”鲜血如红花般染满白衫,她吓得腿都软了,还以为那姑娘死了,又怎敢觑探她的容貌。
“是吗?”于惜花闻言有些失望。“依你观察,园主与那女人是否为旧识?”
“玉春不晓得。”她到悔园工作不过两年,哪晓得在她来之前园主认识过几位姑娘。
于惜花厌烦了,还以为玉春能告诉她许多消息,结果是一问三不知,她不悦的摆摆手要她退下。
玉春获命,松了口气连忙退下。幸好于惜花个性温柔,要是遇上坏主子,肯定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她会是受伤倒在途中被莫大哥救回的陌生人吗?”于惜花问着贴身侍女月容。
“园主心肠好,有这可能。”为让主子心安,月容乐观的回答。“嗯。”月容的话引起了效果,于惜花较为安心,不再愁容满面。“况且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温婉贤淑,区区一名陌生女子岂能动摇得了园主的心?再想想青楼、画舫里的女人,多年来无不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园主,可是园主不曾动过心,照我说,园主心中只有小姐一人。”丹容边说边伶利的梳理于惜花乌黑的秀发。
“贫嘴!”于惜花口是心非的喝斥侍女一句,心想着要去见莫道情,顺道探探他的口风。
“月容说的可是众人皆何的实情啊!”月容哪会不知小姐的心事,笑着为她插上手工精致的花钿,好让她去迷醉园主。
“不同你胡扯了。”于惜花满意的望着铜镜中完美的的装扮,相信莫道情见到她后会移不开目光。
“小姐要与园主见面,当然不能再与月容扯下去。”月容俏皮的接口。
于惜花闻言绽放出美丽的笑靥,没有反驳月容的话莲步轻移到花园中等待莫道情出现。虽没事先与他约好不不想妨碍小姐与园主情话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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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情带曲绫回寒林楼后,亲自为她疗伤上药,望着她修白昏睡的娇容,不禁怀疑为何会答应她的要求。
以她的身份,根本无资格跟他做任何要求,他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遑论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下达的命令不该有所更改,饶书安该死!
究竟他是着了什么魔?仍是对她有所依恋吗?
当然不!莫道情郑重否认,会改名换姓为莫道情,便是要忘却前一段情,记取教训不再对女人动心,怎可重蹈覆辙对同一个女人再次动情,他不爱她了!如果说曾思念过她,也是因对她根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脑海中才会有她影子的存在。
但他究竟为何会因她的请求而改变主意?是想看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吧!莫道情如是解释。
他回到悔园没多久,便接获属下来报,饶书安已起程回段家堡,约是想去搬救兵。
莫道情嘴角扬起嘲讽一笑,他既然敢捉曲绫,就不怕段家堡来要人,段家堡内高手如云,难道侮园就没有吗?真以为他是普通的商人就大错特错。外界所不知的是,他底下养了群武艺高强、专为他探知敌人弱点的武林高手。
近年段家堡挑起御鹰山庄与各大门派的战役而坐收渔翁之利,此番段家堡不能再置身事外,江湖平静已一年多,该是热闹、热闹的时候了。望着掀起争战的关键人物,莫道情带着久违的柔情轻轻抚上她嫩白的脸颊,曾有过温存的痕迹早因时光流转而消逝,是要重新烙上抑或抹灭得更彻底?
他不禁迟疑了。
昏迷大半天的曲绫终于慢慢苏醒,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即见莫道情神色复杂的凝望着她。
莫道情见她转醒,立即隐藏起他的不确定,神色漠然的斜睨着她。
“我……我该叫你释傲剑、仇啸天抑或是莫道情?”她的喉咙仿拂塞满沙砾般干涩,声音粗哑的说。
她的话引出莫道情久积体内的仇恨,他不顾她身体的疼痛,残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道:“释傲剑死在曲清颖手中;仇啸天则死在曲绫手中。他们两个都死了,如今存在的是从地狱爬出的莫道情!”
曲绫惊骇,他眼眸中的深恶痛绝如剑尖穿刺她的心千百回,他的根如寒冰笼罩她全身,令她不禁打了冷颤。
“这样就害怕了!玉罗刹未免也太不济。”他讥消道。“你该学学我,觉不觉得我的名字与我的人十分相符?”说着,他亲密的抵住她的额头,吐出的话语却无情的冻结住她的四肢百骸。
曲绫急喘口气,痛苦的闭上疲累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他们是欢天喜地要结为夫妻的恋人啊!如果他不是释傲剑,她不是曲绫,他们没有邀请姥姥前来主婚,他们会是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而不是仇视的敌人。
他永远不会晓得她有多爱他!在他心里早已认定她对他无情才会一掌将他击落断崖,殊不知她日日夜夜、年年月月为此受尽折磨,她爱他啊!
不敢奢望他会回头再牵她的手,再次视她为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只求他不要再日夜抱着仇恨入睡,苦痛由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我知道你想报仇。……”她缓缓睁开双眼,“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些,那么动手吧!”说完,曲绫抓住他的手掌搁在她的天灵盖上等他下手。早先那一剑没刺死她是因没命中要害,现下他只需对准天灵盖打下,所有的恩恩怨怨将随她的逝去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