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那么不想离开,可是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麻烦,她不想因为她的存在而造成他的困扰。选择离开才是对他好、也对自己好的方法,她会永远记得她曾经被他爱过,纵使在喝醉了的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替身……
别再舍不得了!
打定主意,袁韵雅强忍悲伤,卸下身上的床单,站在莲蓬头底下,任水流冲去身上属于他的味道和昨晚的甜蜜,也将她脸上悲伤的泪水一并冲刷掉。
待在门外的任祖雍将她细微的哭声都听进耳里,他的眼不信地盯着床铺上的那一摊血迹,心里乱糟糟的。
她毫不掩饰的示爱的确撼住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说出口的会是真的;他是她好朋友温绮的男朋友,可是温绮要他试着去爱她,而她居然也喜欢他?这是多么复杂的关系?
难道说,她早就妄想代替死去的温绮在他心中的位置吗?难道她不明白,他的心还没复原到可以容下另一个女人吗?
在温绮自杀后没多久,他就和袁韵雅发生了关系,而温绮在自杀后留下的遗书里还希望他可以和袁韵雅在一起,说她相信温柔的袁韵雅比她更适合他……
她们凭什么要他按照她们的计划走?!
思及此,任祖雍浑身燃起怒火。
她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老是要温绮替她扛下全部的事。
发生那样的事,温绮这个重义气的女孩也替她挡了下来;无论是什么事都是温绮在帮她担!等温绮出事了,她却胆小地躲在一旁?就连要彻底消失在世界上,温绮还得替她安排好未来的路?
会不会……在病房里,她跟温绮说了什么,才会让温绮想不开?会不会温绮的死和她有关系?
尽管他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也不合乎常理,但这个想法让任祖雍心底升起了被戏耍、被算计、替温绮不平的愤怒火焰,将他心里原本对袁韵雅的厌恶和不谅解燃烧得更炽!
而让他更生气的是,温绮竟也联合着算计他?温绮竟认为他会爱上她?
呵!任祖雍冷笑。
要他和她在一起是吗?可以,他奉陪到底!
但他会让她知道,这个游戏她玩不起!他只能说她们的算盘打错了,他任祖雍不是个可以任人安排的人!
任祖雍扬起魅笑,直接抬腿踢开浴室紧闭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袁韵雅受惊的俏脸和白皙无瑕的身子,那芙蓉出浴的美景让他的眼黯沉下来,盛满掳掠的视线慢慢地由她的脸蛋审视到她的脚,一寸都不放过。
在那短短数秒问,她惊慌的容颜竟让他移不开视线……
“你……”袁韵雅瞪大眼看他逼近。他……他不是应该离开了吗?
“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定要彻底毁坏她们的计划。
他的指端轻触她柔嫩的玉肤,嘴角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被满心仇恨蒙蔽的任祖雍就像个恶魔,一个披着天使皮囊的恶魔。
“你……你说什么?和你……在一起?”她在做梦吗?会不会是她听错了?都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了,现在他却又说出这样暖昧不清的话,这要教她不乱想也难呀!
“你的决定?”任祖雍将未着寸缕的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谁也想不到看来瘦削的她竟会有这样一副诱人的躯体,但……他邪佞一笑。可以迷乱任何人,但不包括他任祖雍!
“你是真心的吗?”袁韵雅带泪的眼凝视着他冰冷的眼。
任祖雍轻触她柔软的唇,低哑的声音极勾人。“你的决定?”他不给她任何保证,也绝不会让她日后拿着他的誓言来逼他兑现。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就像着了魔般,袁韵雅不再追问他的真心,就怕他会后悔一样的疯狂点头答应。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决定,就如同将自己交给一个没有心的恶魔,再也没有路可退,再也不能回头了。而她当然更不知道,此刻在任祖雍眼里,她成了个会玩手段的女人。
她可真是坦白!莫非她当他是个蠢到会让她玩弄于股掌间的男人吗?
任祖雍森冷的眸光锁住她义无反顾的脸。接着,他低头粗鲁地攫取她的唇,欲望的火纹身,连同温绮带笑的脸庞,都给一并焚毁……
自那日之后,任祖雍便要她搬进他在外购置的高级豪华公寓。她变成了他私人的附属品,就像个被金屋藏娇、见不得光的情妇……或许,他就是吃定了她对他的爱吧!
袁韵雅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在一起就是这样。
不能埋怨呵!是她让自己陷入这深渊的,又怪得了谁?纵使都已经知道他把她定位在哪里了,却还是离不开他,也只能怪自己爱他如此之深。
面对他的刻意冷落和不留情的羞辱,她不哭、不闹也不吵,这既是她选择的路,就不说后悔!几年下来,她的话越来越少,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这点可以从每回向医生拿药时,每过一阵子便要增加药量就可以知道。
可是她也不会怨他或怪他,她会用她所有的生命去爱他,把温绮对他的爱意也一起爱下去!
望着渐渐进站到达的台北,袁韵雅扬起了微笑,感觉上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
时光匆匆飞逝,转眼间五个年头已过。过得真快,可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将昔日的伤痛一点一滴的带走,却抹灭不去那张灿如朝阳的笑脸和另一张总是柔弱的脸蛋……想着想着,两副皮相竟重叠了起来,而后温绮的笑脸淡去,停留在他面前的,是袁韵雅那张再深刻不过的恬静面容。
一阵心慌扰乱任祖雍的心和他的思绪。
当时他忿恨着温绮!为了袁韵雅,她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是吗?那他就照着温绮的遗愿,和袁韵雅“在一起”,但他是决计不会爱上她的!
和她几年相处下来,奇异地,他没有厌倦她,反而是在外流连花丛后,总还是觉得她最能让他迷恋和安歇。说不上来为了什么没厌倦她,也许她是他用来忘掉温绮的工具。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任祖雍五年前说的一样——他非但不会交心,还要她一颗完整的心再也要不回来!
既喜欢她能抚慰他,却又憎恶着她……这种种的矛盾心态总教任祖雍想不通。想得烦了,就执意将她归属于妄想着他的爱的女人。
然而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日子里,他却发现她并不像当初他所设想的那样,是个擅耍心机、想要他的爱的女人。反之,她可以说是无欲无求的,从来不会对他奢求什么,包括索求他的爱!
这让他迷惑,却不愿去探索。
任祖雍眯起深邃黑眸,修长有力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另一手插在裤袋中,现在他正位于“翱翔饭店”顶楼的专属办公室里,透过一大片的玻璃帷幕,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底下覆着夜色的景物。
晚餐时刻,饭店总是人声鼎沸,但却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心,因为生命中那道朝阳的陨落,他与他人之间,早已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疏离。
他将烟递进薄唇里,深吸一口后,吐出白雾缭绕。
此时,他身后那道棕色的钢制大门传来敲击声。任祖雍没有回头,因为这种时候只有一个人会来打扰他,他的好友——滕灏。
“今天没有约会吗,祖雍?”一张温煦的俊脸笑得无害。
身为某科技集团的少东之一,生性好自由、无拘无束的滕灏,宁可屈就在任家老二——任冠廷的网路公司里任职主管,也不愿回去替兄弟们分担家中庞大的事业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