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他做什么?”时野熏还是一身尊贵的灰黑色,俊脸上罩着阴霾,晶亮的双眼冷冷地瞪视着方逸东,似要将他撕裂成碎片后吞入腹似的。
“我来向他道别。”沈似燃见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忙偎进他高大的身侧,就怕他大发少爷脾气。
方逸东愣愣地看着时野熏,嘴里喃喃地念道:“没错,是同一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啊!为什么我当时没发现?”那样狂妄的本质、出色的外表、散发的无穷魅力仍是没变呀,为什么会认不出他来,只觉得眼熟呢?或许就是因为只在意他的名声响亮,所以才没注意到他的模样吧!
时野熏掀掀嘴角冷笑,哼道:“是吗?”他放下身段前来接她,没想到竟见到这种场面,他的心里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方逸东苦笑着走近沈似燃,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他将手伸到沈似燃面前,道:“还是朋友?”
时野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没有人发现。
沈似燃灿烂地笑着,向前跨出一步,一只白嫩玉手便要伸出与他交握。谁知后方一只铁臂竟倏地托住她的腰,硬将她往门外拖去。
该死的!该死的!她竟敢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握手?真是好样儿的,她竟敢?时野熏一颗心全被妒火燃烧。
“熏,我只是和他道别而已……”沈似燃的软语解释实在是徒然,因为被妒火灼烧理智的时野熏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时野熏越想越是火大,最后索性抱起沈似燃搭乘电梯下楼,将她塞进车子里,命令司机疾驶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似燃坐正身子,整理好因时野熏野蛮举动而弄绉的衣裙,纳闷地问道。
“机场。”时野熏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闷着气,别过眼看窗外。
“什么?!”沈似燃惊讶地低呼。“我什么都没带,要怎么跟你到日本?”他是吃错药啦,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不像他呀!
“你以为日本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吗?”时野熏烦躁地回应道。
真是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她与别的男人说话他气什么呢?有什么好气的呢?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如此在乎她了呢?
不!他不想在乎任何人!
但他胸口燃起的怒火却怎样也熄灭不了!
“该死的!”时野熏忍不住咒骂出声。
这栋呈多角型、楼高六十五层的摩天大楼是“时野财团”位于东京新宿的总公司。
它傲然耸立在新宿车站西口附近、栉比鳞次的摩天大楼之间,与东京希尔顿饭店、京王饭店、新宿中央大厦等商业金融中心的重要办公大楼比邻而立。而“时野商业大楼”是其中规模最庞大的企业体。
时野熏的住处就在这栋大楼的顶楼。
当晚东京时间七点整,沈似燃的人已经在时野熏豪华住宅的浴室内。她环顾四周,对于浴室的堂皇气派感到诧异。
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超大按摩浴缸了,她想像着时野熏颀长的身体躺在浴缸里的模样,华丽的设备配上他那霸气的表情,真是像极了古代的君王。
沈似燃抿嘴轻笑,顺势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一瞬间她愣了下,怔住了,因为心中突然浮起了疑问与不安。
一直未恢复记忆的他,最、最不愿想起的,就是有关于她的那一段记忆吗?这样的可能性总让她暗自难过,但她却又不愿见他因回忆过去而拧紧眉宇那难受的模样,所以也从不逼他去回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爱他?爱到舍不得见他有一丝丝难过的表情、爱到满身都是伤痕了还是不轻易退缩,甚至能够笑着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一定会得到他的爱!
而他呢?既不给她承诺,却又霸道地囚住了她。
他让她不安呀!也让她不懂,为什么要她,又不愿给她一些能让她安心的话语?他一定不知道,她是那样地没有安全感,是那么地需要他的承诺、他的保证。
沈似燃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地蹙起了眉心,心有丝抽紧,但随即又命令自己微笑,打起精神。
想这么多做什么?只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就行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去多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来折腾自己呢?
沈似燃穿好衣服,顺手拿了有着时野熏气息的白色大浴巾擦拭着头发,步出浴室。
将近两百五十坪的宽广空间,没有任何隔间,偌大的空间以灰色系布置而成,由于设计师的巧思,让人不觉得空旷。
最显眼的是那张面对玻璃窗的大床,上头铺着银灰色的床单,当月光或霓虹灯的闪影透过玻璃照射在床面上时,形成了反映银光魅惑的颜色,极美。
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窗外的夜色、霓虹灯与繁星皆尽收眼底,不远处的小田急百货公司、京王百货公司,及东京都厅也都在视线范围之内。
沈似燃的眼情不自禁地在这宽广的空间里,寻找那抹让她心系的挺拔身影。时野熏也不开灯,似乎有意和她玩捉迷藏似的。
“在找我?”一阵低沉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自她坐着的沙发后方传来,那音调中带着些许的调侃与笑意。
沈似燃回过头,这才看见相隔十公尺的地方有一座吧台,吧台顶端镶着的灯投射在时野熏的身上,同时也迷惑了她的眼。
“想喝什么?”时野熏问道。
“你觉得我适合喝什么,就调什么酒给我。”沈似燃走到吧台前,在高脚椅上坐了下来,着迷地看着时野熏熟练的调酒动作。没想到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对调酒仍是如此的熟练。
时野熏抬眼看她,对她绽开一抹在夜色中更显邪佞的笑。
她忍不住地略微红了脸,低垂下眼睫,擦拭湿发的手微颤,轻声地问道:“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时野熏但笑不语。
沈似燃凝视他俊美的容颜,很不喜欢他那种笑,这让她感到不安。她停下了擦发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不知道你带我回日本究竟要做什么?你这么地不在乎我,却又霸道地要我跟着你?”
时野熏抬眼望着她,淡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给我承诺,我要你给我承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不相信爱情。”沈似燃盯着他,就是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他缓缓地敛下眼,低语道:“承诺有什么用?感情一旦变质,再多的承诺又如何?只会成为一则笑话罢了!”他也想卸下心房,好好地疼惜她,但是奶奶所说有关母亲的离弃、有关女人的无情,深深左右他的感情。那应是很痛的一种感觉吧!
沈似燃咬紧了下唇,拧眉看他忧伤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舍。“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而已。你为什么带我来日本?”
时野熏不看她,沉声问:“这个答案对你那么重要?”见她肯定地点着头,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一种安心的感觉,这该怎么说呢?
对于时野熏的回答,沈似燃极不满意,她带着嘲弄的口气说道:“我跟你来日本做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跟你来呢?现在就连我想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时野熏突然走出吧台,站到她身后,一双铁臂紧紧地搂紧她,像要将她的腰拧断似地紧。“你想怎样?”他一如往常的低沉声音中,有着难掩的焦虑。
她说她想走……这令他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