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兴!白医师喜上眉楷,精神大振。
诊疗抬上,张大嘴流口水的患者,惊恐地瞪大眼,看着白大医师深吸口气,然后将双手关节压得喀喀作响,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医……医师?」白医师怎么了?怪怪的喔。
白大医师忽地揪住周刊,喝!扔到垃圾桶。神准!双手握拳,露出凶狠表晴。
思绪回到三个月前,那令他痛不欲生的夜晚--
那夜,傅欣兰撑着额,表情忧郁。
「舶仕,跟你交往这几年,我迷失了自己,我忘了我的理想,以你的作息为作息,以你的目标为目标,甚至以你的喜好为喜好。我忘了我是谁,这样的我没资格爱你,因为……」望住他,她泪眼迷蒙。「因为,一个模糊了的我,岂有资格说爱你?我不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所以……我要离开你。舶仕,我们分手吧。」
白舶仕好震惊。「欣兰,这不像妳会说的话。」她一向温柔软弱,怎么会……。
欣兰叹息。「唉!这的确不是我说的,是蝴蝶吻写的。当我看见她这次的专栏,我觉得沈睡了很久的自我,忽然砰地一下醒了,我瞬间顿悟了,原来,我爱你爱得那么卑微、那么空虚……」她很情绪化地掩面啜泣。「呜……这样的我是没办法成长的……」
白舶仕满脸黑线条。「等等,妳是说,因为这只烂蝴蝶写的专栏,妳要跟我分手?」有没有搞错?
「唉~~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去追寻我的理想。」欣兰哽咽,拔着手指上的钻戒。「这枚婚戒还你--」呃……欣兰脸色微变,戒指竟然拔不下来。哇咧~~她用力拔使劲拔卯起来用吃奶的力气拔,拔得地面红耳赤,拔得白舶仕感觉一切好荒谬!
戒指拔不下来,凄凉的情境顿时变得诡异而尴尬。欣兰霍地瞪住他。「亲爱的,有没有肥皂水?」
「……有。」白舶仕欲哭无泪。
几天后,他的小亲亲跟他借一笔钱,搭飞机咻地飞到纽约继续她中断的学业。
他们本来计划今年要结婚,而现在--就因为一只蝴蝶写的狗屁专栏,她跟他分手!
失恋后,白舶仕变成工作狂,天天卯起来钻牙洗牙拔牙,听着机器尖锐的声音,看着一张张病人惊恐的脸,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二捆地麻痹。
他好想欣兰,有几回按捺不住打电话给她,想叫她回来,想跟她说,没有她的日子好孤独……可是堂堂男子汉,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最终总是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蠢话--
「好好念书。」嘻~~念啥狗屁书,他希望她回来嫁他!
这一切,都是那只蝴蝶写的一篇「妳满意妳的爱情吗?」提醒女人们检视自己,是否为爱情牺牲太多而迷失了自我?妈的,要是没这只该死的蝴蝶,他的欣兰一直很满意他们的爱情。
从此,白医师夜夜拿她的专栏来射飞镖,诅咒这女人。大概念力太强,她果然生病,还沦落到他手上。
哇哈哈,哇哈哈哈哈!在连续低潮三个多月后,这是唯一令他振奋的好消息。
这只可恶的蝴蝶,他恨不得将她杀了做标本,他要报仇,他要报仇!
***
「早上十点?!」嘉丽嚷。
「唉,我知道,那是妳要上床睡觉的时间,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起床去看病,总不能一直吃止痛药吧?」快快交稿来吧!薛祖颖瞪着截稿日,焦虑地咬起笔杆。
伺候这些大作家,早晚得胃溃疡,喔~~不,上个月已经溃疡过了。
「他真的很厉害?保证很温柔?保证不痛?妳保证?」车嘉丽犹豫着。
「保证保证保证!而且--」祖颖笑瞇瞇。「白大医师是妳的忠实读者,人家本来明天约诊都满了,可一听说是妳,立刻让妳插队。既然是妳的读者,相信会很细心很温柔地帮妳看诊,妳放心,甭伯喔~~」
「唉~~」嘉丽叹息。「好,我去。」
晚上十一点,通常是嘉丽精神最好的时候,为了明早看诊,今天得提早睡。不知有多少年没这时候睡过了,唉!她辗转反侧不断数羊儿,一只羊、两只羊……五十只羊……
月光淡淡洒落小套房,远方汽车呼啸。桌上计算机开着,屏幕里聊天室大厅正热闹,各路人马聚集,用沉默文字瞎扯砍大山,全是一群失眠人。嘉丽在聊天室的ID叫许愿花,她习惯挂在大厅听人废话,任这群虚拟身分的陌生人陪她工作。写作的工作是孤独的,她二十四小时挂网看人瞎聊,非必要地是不关计算机的。
嘉丽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连连。「唉~~唉~~唉~~不成,睡不着!」罗马不是一天造成,晚睡也不是一天可改的,在第N次唉叹后,她搂被爬至桌前坐下,打开聊天室对话键,和各路人马胡扯,一边上网看数据,一边不时翻翻搁在桌上看了一半的小说。
她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干脆下睡了,与其在床上呻吟挨闷,倒不如撑到明天直接上诊所。
天亮,吞服了第二颗止痛药后,嘉丽靠着意志力抵达白大医师诊所,才坐在候诊室的沙发上,她的意志力立刻宣告瓦解!
***
「车嘉丽?」牙医诊所里女助理声声催,患者好奇张望。「车嘉丽小姐?车嘉一丽?」
车嘉丽?喝!这不就是薛祖颖要他特别眷顾的那只蝴蝶?一听到这名字,白舶仕精神大振地走出看诊区。他停在候诊椅前,双手抱胸,打量睡瘫在沙发上的女人。
就是她?!
「车嘉丽?」助理过来了,是这位小姐吧?怎么搞的?助理露出诧异的神情。
白舶仕目光深沈地瞪着车嘉丽--她就是在专栏修理男人、批判爱情的蝴蝶吻?
她个子娇小,有一头长发,一本打开的小说覆住她下半边脸,正瘫靠着椅背呼呼大睡。上身穿着圆领薄衫,其下是一条荷叶裙,足睬一双露趾凉鞋。小小的脚、圆圆的指甲,一身波西米亚风格,带一只竹编篮子。
舶仕注意到她鼻梁上的雀斑,还有她眼下困倦的暗影。凭医师经验,那暗影代表她可能夜夜笙歌,作息紊乱。她呼呼大睡,有失淑女风范的微微鼾声,可以知道她气管不好。
失恋的痛苦,令白舶仕双手蠢蠢欲动,想立刻拔光她的牙。虽然此刻的她看来毫无杀伤力、一点也不可恶,但他不会忘记,她的笔是如何--扼杀他苦心经营的
爱情!
白医师弯身抽去她覆面的小说,她低喃一声,抿唇又揉揉鼻于继续睡。白医师双手栘至她耳边,忽地用力击掌,「啪」!
「啊!」她被吓醒,表情惊慌,眼色茫然,那模样惹得众人失笑。「怎么?什么事?」嘉丽环顾四周,一时忘了身在何方。
「轮到妳看牙了。」白医师抛下一句,转身进看诊区。
「喔。」嘉丽摸摸左脸,拂开长发,跟他进去,浑然不知前途多难。
不怕,薛祖颖跟她保证,这医师很温柔的--
「张开!张开!我叫妳嘴张大点,妳没听见吗?」
温柔?嘉丽瞪着他凶狠的表情。这叫温柔?那鳄鱼简直可爱!那么凶干么?
嘉丽后脑枕着仪器托抬,努力地张大嘴。
「唔……」上帝明鉴,她已经把嘴张到极限,可他还不满意。
「张开!啊--这样,妳会不会?」白医师动作温柔,不过口气粗暴。他故意的,看她睁大眼惊恐的模样,呵呵~~岂是一个爽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