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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时鹰笑了,这丫头见到他竟高兴得哭了,待会儿衣蝶见到他岂不要兴奋得昏倒?真是——

  他笑道:“好了、好了,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唉,这半个月说来真似一年那么漫长。

  白芯心望住他,忽而哇地一声扑进他怀中,痛哭地连声喊。“姊姊她走了……她走了!”

  刹那间宁时鹰如被猛敲一记。“你说什么?”拉开白芯心,他睁大双眸瞪住她。“你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白芯心抽噎道:“姊姊走掉了……她留了一封信给你——”说着,她将那信自袖内抽出交给他。

  宁时鹰木然地接过了那封信,颤抖地打开……

  耳边好似听见她的声音,冰冷决绝地和他辞行——

  宁时鹰揪紧那封信。整个人登时跌入地狱一般。

  胸口一把无名火烧上,她的面容亦浮现他眼前。却只是遥远地,触碰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残忍无情?



  她答应过不再不告而别,她答应过的!

  他气愤地砸起屋内所有东西,白芯心尖声阻止,他却失了理智不断咆哮白衣蝶的名字。

  那么千辛万苦赶回来——

  那么多日他夜夜思念——

  那么费心费力地保护她呵护她……

  那么真心诚意地想和她厮守……

  这一切究竟得到了什么?得到一封辞别信:宁时鹰痛到放声狂笑,他撕了那封信,对白衣蝶的一颗痴心也跟着被撕碎。

  他纵声狂笑……什么叫辜负他一片痴心?她竟任过往烟消云散?

  白衣蝶,你够残忍、你够冷酷……你这样抛下我,你真的忍心?

  白芯心见宁时鹰疯狂的模样,心急如焚地奔去找人来劝。她能体会他埋怨姊姊,可是……可是她深信姊姊对他是真心真意的。

  太多的为什么教他想不透。

  宁时鹰砸毁了衣蝶房里所有的东西后,竟又一个人独自一一清理收拾妥当。

  他赶走所有来见他的人。然后一个人失魂落魄留在恒翠院内,任破裂的心瘫着,捱过一日又一日。

  心是渐渐平静了,人却如行尸走肉,如一缕丧志的魂魄,徘徊院内。

  人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久了,他也许便可以将她忘记。可是,宁时鹰发现他只有越来越想她……

  白衣蝶的容貌越来越清晰,他一遍又一遍想起她说过的话,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他曾经闯进轿内认出她,狂妄地吻她,自信满满的想夺走她。

  也曾经在分离后,和她在黑夜的山崖上重逢。那日,他表明了心意,她温柔地偎进他怀里。

  好不容易请了奶奶过来,成全了他俩的婚事。

  她是那样感动高兴着。

  甚至当他植的玫瑰被铰落时,她还傻傻地伸手出去挡!

  衣蝶……你不是无情的,对不对?他相信她。

  望着园内枯萎凋零的树木花草,失去了衣蝶,这里荒凉一如他虚无了的心。

  犹记那日分离的情景,伞下的地双眸含泪目送他,眼底分明是不舍。

  她走得太没道理,这事必有内情。

  宁时鹰如中了毒一般,日日煮一壶茶,搁两只杯子,枯坐院内痴痴等地返来。

  谁来劝也没用,他任自己颓废消沉。

  终于,连丁邦也看不下去了,也大胆地开口劝宁时鹰。“少爷,你别再等了,振作起来——”

  “她会回来!她一定会回来——”宁时鹰固执道。

  “少爷……”丁邦担心他再这样下去真会疯掉。他这样枯等,万一白姑娘永远不回来呢?

  难道他就这样任自己消沉下去?

  宁老爷和夫人也来劝他,宁老爷苦劝不得甚至动怒咆哮。“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现在为了个女人丧志成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鹰儿……”夫人哭道:“忘记她吧,就当娘求你,忘记她吧!”

  “你以为我不想吗?”宁时鹰抬起头来,双眸满满的痛苦。“我试过砸烂地所有的东西,试过烂醉一场,试过在心底痛恨她。骂她千万遍……但我还是想她爱她——爹,你以为我不想振作吗?是我没了振作的理由,失去衣蝶,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混帐!”这不肖子,宁老爷气得很不得揍他一顿。“你这样等她,她就会回来了吗?你只是在浪费生命!”

  宁时鹰对爹的咆哮充耳未闻,一心只惦着白衣蝶。

  日复一日等到了冬天。

  这天他忽而步出恒翠院闯进丁邦房里。

  “少爷?”见少爷步出了恒翠院他又惊又喜。

  “丁邦,我想开了。”

  “是吗?”

  宁时鹰凄楚地笑了。“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他自袖内抽出一张肖像画,交给丁邦。

  “少爷?”丁邦纳闷地卷开画——白衣蝶活似真在眼前。那脱俗清丽的容颜、忧郁的丹凤眼、淡漠的神韵,活生是真的白衣蝶。

  丁邦好生诧异,看得出作画的人已将她的容貌深切地印在脑海里。

  “这画是……”

  “我画的!”

  没想到少爷对白姑娘用情至深若此……丁邦竟为少爷而红了眼眶。

  “丁邦,你明日拿这张画去托镇内的画匠们模拟百张,拿去招贴。就题上寻人告示,附题:寻出此人重赏三千两银。”

  “……是的,少爷。”看来没找到白衣蝶,少爷是不会死心了。

  宁时鹰坚决的宣布。“我要曲龙镇贴满她的肖像。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她回来!”

  恒翠院少了女主人,加上飘雪的冬天,备觉清冷。

  只有宁时鹰执意独居于此。

  萧瑟的黄昏,冷风飕飕,声音如似哭泣。

  屋内、窗前,宁时鹰怔怔地扭开一瓶罐子,捡出一粒青色腌梅。他深情望着那腌透了的梅子……青嫩剔透。

  犹记当日,白衣蝶微笑着说:“我腌的梅子是镇上最酸的梅子……”

  “初冬的时候就可以吃了,怕是自己粗心会忘了这瓶梅子……”好似才昨天的事,她笑着同他说着话。

  如今人已不在。

  宁时鹰将那梅子合进嘴里,他低下头,眼泪轻轻湿了睫毛,湿了眼眶。

  那粒梅子酸了他的唇,更酸了他的心。

  他知道,衣蝶是爱他的。

  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才会狠心抛下誓言和他分别。若找不到她,他将永远明白事情的真相。永远也放不下心……他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衣蝶……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雪把曲龙镇染成了银白色。飞絮般的雪,日夜不停飞落。

  来往人群中,一名女子身着白色羽绒袍,头戴着帽子,沿神秘地垂下一块灰色网状面纱,刻意地隐藏了她的容貌。

  纤瘦的身影,孤独地伫立在一张寻人招贴前。

  面纱后头那张美丽的脸,早已被眼前所见的招贴给逼出眼泪。

  她怔怔望着布告内自己的脸,一手激动地摇住呜咽的唇。

  他没把她忘记,他还是执意寻她。

  白衣蝶泪如雨下。

  宁时鹰的深情叫她更觉羞愧。她不敢相见,就算她是多么地想念着他,仍是不敢,仍是没那勇气……

  她伤心地呆望布告许久,才一个人虚弱地离去。

  又过去几日,仍无白衣蝶的下落。

  萧怡红趁白衣蝶离去,而宁时鹰正失意之时,倍加温柔地时刻对他嘘寒问暖。甚至一改她过去刁蛮的口吻,以博他的好感。

  “鹰哥哥,我炖了鸡汤给你补身子,你喝点吧?”她亲自端到恒翠院来给他。

  宁时鹰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你搁着吧!”

  怡红见他口气甚好,搁下汤,跟着干脆坐下来,和他在院内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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