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明白,我已经很努力要做到他们的要求了啊?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为什么爹还是这样失望?她也想长得像娘那样美啊,可是……突然一只手伸来擦过她眼睛,可亲惊讶得躲开,猛然?头一看──竟然看见柳一刀伫立身侧,他站在这儿多久了,他全听见了吗?
漆黑的眸子与平常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
「干么?」可亲没好口气地道。「看什么看!」生气自己狼狈模样被他撞见。
柳一刀淡淡的笑了,指指自己的眼窝处,她眨着眼困惑着,伸手轻触自个儿的眼睛,湿的,这才发现原来她哭了。
他细看着她可怜又倔强的模样,忽然说道:「其实……每个做父母的,都爱嫌自个儿的儿女,其实心底是疼的。」
他说这干么?苗可亲瞪他一眼。「你以为我哭啦?嗟!」她别过脸去。「我只是累了一天,眼睛酸。」
他彷佛没听见她的解释,自顾自地又说:「我爹老是嫌我没给他争气,就只因为我字写得没他好看,老人家总是爱挑东捡西地,难伺候。」
他这是干么?他是在安慰她吗?苗可亲仰起脸来直视他,他表情很正经,不似在笑话她。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穿自己的情绪,让她一阵尴尬、难堪;她傻傻地望着他,想着爹说的话他听见了多少,然后她再次低下脸,不知为什么,眼泪竟然落下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她很少哭的,怎么会眼泪淌个不停?
那只大大的手又伸了过来,帮她将眼泪擦去。
「犯不着同情我……」她推开他的手。
他靠近过来,越靠越近,强壮的身子将她抵在墙前,她?起脸,茫然中,他已经霸道的吻上她的眼睛,吮走她湿湿的泪。
他哑声低道:「原来你也会哭,而且……这么可爱……」他说着,没等她响应过来就复上她的唇,温柔的舌头轻轻描绘她的皓齿。如果是像那一夜那个无礼的蛮悍的吻,她或许可以抵抗;但这次不同,这次的亲吻像一个温柔的印记,又甜又麻又带有那么一点的刺激。
他缠绵的辗转在她唇内厮磨,那亲密的感受像一簇火焰,让她迷惑、让她茫然、让她不由自主的拥抱他坚实的身躯。
他的身体又硬又烫,像巨大的山,像坚硬的岩石,她纤瘦的膀子圈不拢他的身子,反而是他主动地将她揽进怀里,藏住她泪痕斑斑的脸。
这一个吻发生得那样自然,柳一刀不是存心要吻她,但是为了什么她的眼泪竟叫他怜惜,他不懂,他不是那样多愁善感的人。
莫说他不懂,可亲也不解,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如此陶醉于他的亲吻?她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当柳一刀结束那漫长的亲吻后,她轻轻在他怀里喘气,然后脸颊直红到耳根,跟着是一阵的尴尬,还有混乱和慌张,怎么回事?她把秦有仲搁到哪去了?她竟然任他尽情的吻了她两回,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简直荒谬。
苗可亲不敢看他的表情,她满脸羞红轻轻挣脱他的身子转身狼狈的跑了。而柳一刀微蹙眉心,凝视着她纤瘦的背影,心是困惑复杂的。他在干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吻她?连他自个儿都不了解,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失控。他原是要来这儿同苗老爷商量公主和师妹寄住的事,怎么知道会撞见她的狼狈?柳一刀心思紊乱,先前知晓秦有仲拚命对苗可亲献殷勤时,他就被这种莫名的混乱思绪所折磨,没道理,苗可亲分明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着棋子,只是他查访秦府的障眼法,为什么事情进行得过分顺利,他反而不安起来?!
走廊对面的川堂下,陈总管不巧撞见了整个过程。好家伙,这个柳一刀竟敢对小姐做出……做出……他震惊又诧异地僵立在那儿。这个柳一刀在想什么?如果喜欢小姐,那又为什么好心的要介绍秦公子?如果不喜欢小姐,那么做岂不是轻薄她?
老总管捻着胡须仔细琢磨,这个柳一刀,恐怕是来得不简单!
第六章
是夜,张牛低声地解释着他描下来的地图。
「大爷,库房在这个地方,离这儿十尺左右,有一间房上了锁,门窗全锁上的,根本瞧不见里头。再过去约莫五十步,就是秦府主子的园子……园子角落不知何故有一扇后门好似通外头的……」
柳一刀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头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一只手撑着下领,慵懒地凝视烛台上跳跃的火焰。
「张牛……」他眼睛缓缓瞇起,若有所思地。「你觉不觉得那个秦有仲未免对苗可亲热情得过了头?」他微微?头凝视张牛。
「主子,我跟里头的人打听过秦有仲,据说他惯常涉足风月场所。老实说,今儿个看那秦有仲的态度,着实也把小的吓一大跳,想那苗可亲长相又非倾国倾城之姿,何以那秦公子见面不到一刻钟既疯狂迷恋,实在诡异得很。」张牛想想又说:「不过,这不是正合您的意思吗?那苗姑娘和秦公子走得越近,咱们查起事情来岂不是更方便?」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瞟了张牛一眼。「公主呢?」
「已经和苗老爷说过了,被恭送到北边的厢房歇着呢!那个翠姨似乎很高兴招呼着公主。」
「那么……双儿呢?」
张牛清清楚楚地回话。「任姑娘托小的转告您,她对下午的事感到抱歉,她似乎很难过,觉得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别生她的气,她会找来纯粹是太想念您了。如果您要是觉得她碍事明儿个她就回去。」任姑娘就是这点讨人喜欢。
「唔……」柳一刀琢磨着,吩咐道。「师妹留下无妨,倒是我要修书一封,你托人买匹快马送至京城交给皇上,请他派人来将公主带回去,越快越好。」
「是的,少爷。」
???原来,你也会哭,而且这么可爱……月明如水,庭院深深,梧桐叶逐渐调残枯黄,花园里,羊肠小径,百折千回,树影落在小径上婆娑。
夜阑人静,帘后闺房里纱帐内,苗可亲在床上辗转反侧。
已经是秋天,为什么她觉得热?睁开星眸,耳畔回荡柳一刀先前温柔的细语,他说她可爱,那双厚实的大手轻轻呵护地帮她擦去眼泪。然后他吻她,他的舌尖发烫,他的吻好比醇酒,不,比醇酒更热、更容易让她迷醉,让她胡涂得忘了天南地北,忘了身在何方,只愿在他臂弯里,在他胸怀间。被他紧紧的拥抱着,感受着他刚强结实的双臂、他发烫的胸膛,而他的呼吸就近在她唇边、眉间、耳畔。他的气息让她灼热、让她觉得心头搔痒悸动……苗可亲猛地坐起,微微轻喘。怎么回事?老是想着柳一刀的人?
她掀被下床步出厢房,走向外间阿紫的睡榻,她双手抱胸在微弱的烛光中俯视阿紫睡熟的脸。
这丫头睡得可真沉!她撇撇嘴,将棉被掀起弯身硬是挤上阿紫的睡榻。
阿紫突然怪叫一声惊坐起来,转头看见披头散发一身素衣躺在榻上的女人后大叫一声。「鬼?!」
「鬼什么!」可亲用枕头敲她。「看清楚,是你如花似玉出水芙蓉的主子!」
听见熟悉的斥喝声,再看可亲生气的模样,阿紫?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