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的拥住她,“一切都能再重来的。”
是呵,他们是一辈子的伙伴。拥着啜泣的美丽,他突然感到万分欣慰。
“我们结婚吧。”他开口求婚。
就这样,两人互许下一生的承诺。
“是谁怕谁跑掉?”峻峰翻翻白眼。
未迟不答腔,拚命灌啤酒。
另一头──
“还习惯吗?”美丽温柔的问。
“嗯,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芯君脸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坚毅笑容,“家事都有佣人代劳,只是这么大一个家,需要专人管理。峻峰将家托给我,我当然要尽力。”
“呵,林黛玉变成王熙凤了。”美丽笑了。
“你敢糗我!你呢,亚马逊女王成了小女人,这话传出去,谁会相信?城国那群老笨蛋铁定会笑掉大牙。”看到美丽的手腕上有刚痊愈的疤,她马上变脸,“怎么?未迟对你动手?”
“你以为他打得过我?”美丽抚着长长的疤,“这是淹水那天被角钢割破的。你们不在,星冕发生了很多事。”
“风雨生信心,对吧?”芯君转头温柔的看着谈笑风生的丈夫,“我觉得我越来越爱他了。或许是在这种艰困的环境下,彼此变成对方最后的慰藉吧。”她轻轻叹口气,“我担心若是往后日子平顺了,我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不会的,”她拍拍芯君的手,“你们可是一辈子的伴侣啊。”
芯君搬走后,未迟便搬进美丽的公寓,住在芯君原本的房间。不顾她的抗议,他开始付每个月的房租。
“喂,租屋契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她不高兴了。
“养家活口是男人的责任!”未迟蛮横的交叉双臂。
“我不会帮你洗袜子的。”美丽正对著稿子头痛,情绪不太好。
“若只是要找个菲佣,我干嘛娶你?”他挑剔的看着她塞满书和稿子的房间,“你比我还不会收拾。”
“啧。”美丽火起来,将他推出去,准备把房门关上。
“喂,你就这样把我关在外面?”未迟挡住门,“明天我要去香港参加书展,我们会有一个礼拜见不到面欸。”
美丽凝视了他一会儿,松了手,让他进来。
“我还有本稿子要看呢”一面接受他热情的吻,她一面细声抱怨着。
“叫那个作者去死!叫那些稿子都去死!居然把我的女人心思占满!”他粗鲁的把稿子往墙上一丢,“烦透了,我不想离开你这么久……”
轻轻吻着她的颈子,她漂亮的眼睛一片迷蒙。
注视着她的眼,他最喜欢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模样,豫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曾认为恋爱不过是肉体与谎言的游戏,在女体与胭脂中流连,他不沾身也不沾心。
可他却在美丽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彷的灵魂。对她的情感很复杂,除了肉体的眷恋,还包含了棋逢对手的竞争感,以及怜爱和被怜爱的往复。
对她的感觉,这一生挖掘得尽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从健身房那个漂亮的回旋踢开始,从争淋浴间的时候开始,还是从牵起她的手那刻开始?
他还记得初次牵起那有力纤长的手时,那种无法忘怀的感动。
这种感动,在每次吻她、与她亲密的时候,总是一次一次的重现。
“我总是和你吵架。”他们的脸这么接近,近得让他可以看清她每一个反应,“你不生气吗?”
“吵架要旗鼓相当,要有所为而为。”美丽轻抚着他刚毅的线条,“除了工作之外,我们并不常吵架,不是吗?”
更多时候,他们静静相依着看书、闲聊,让时光缓缓流逝。只有两个人的静谧时刻,空气中仿佛也充满淡淡的芳香。
一种专属于他们的──爱的芳香。
“我爱你。”在最亲密的时刻,未迟倾吐爱语。
“我知道。”美丽闭着眼睛,嘴角有浅浅的笑,“我也是。”
白纱窗帘轻扬,在熟睡的美丽脸上飞舞出一道阴影。未迟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心生一股强烈的不舍。
别傻了!他强迫自己调回目光。一个礼拜很快,很快的,他就会从香港回来。
美丽喜欢中国风的衣服,他打算去香港的女人街找一件旗袍给她,说不定再挑一块玉。
她的手指上,也戴着一枚相他相同款式的白金戒指。没有任何花纹,只是朴素的一圈。不同于对戒,他们戴的是相同的男戚,只是尺寸不同。
轻吻了下她的手指,没有惊动她,他提起行李,悄悄的出门了。
第九章
未迟不在,美丽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她和未迟结婚的事还没什么人知道,她在星冕是以主编的身分兼任代社长的职务,每天未迟都会打越洋电话回来,除了公事,只能匆匆说句“我爱你”,就得分头忙了。
她不否认,实在有点寂寞。
但是工作太忙,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往好的地方想,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再说,他今天就搭飞机回来了,不是吗?
连午休也没得休息,她放总机小姐去吃饭,自己一面审稿,一面帮忙接听电话。
其他跟未迟一起去香港的员工都回来了,带回一大堆的书和待谈的版权。她想多少先整理出个眉目,方便其他编辑作业。
“龙小姐!龙小姐!”外出吃饭的助理冲了回来,脸色惨白。“飞机……又有飞机掉下来了……”
“飞机?”她突然有种可怕的预感,“不会的,不可能……”
助理哭了起来,“社长的机位……是我帮他确认的……”
她脸色瞬间刷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骗人的……不可能……他说今天就回来了,还说要送她结婚礼物。
“不可能,不可能的!”美丽跳起来,“他和我约好了!他说今天要回来!”
她冲进会议室,打开电视,记者用好听的声音报导着残忍的事实──
“……香港飞往台湾的班机XXXX,坠毁在澎湖附近的海面……”
“骗人的!这是骗人的!”她尖锐的声音吓着了听见消息、匆匆赶回办公室的其他同事。
更多女同事跟着啜泣起来,“龙小姐……”
他不会死的!这个自大粗鲁、生命强韧的男人……遇上那可怕的怪物都没死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于空难?
“我要去澎湖。”她愤怒的抹去眼泪,“回去工作!我叫峻峰来代班。”
除了钱包,她什么也没带就冲了出去。一路上,心像被穿了个大洞般,痛得她几乎无法承受。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除了闭上眼睛流泪,什么都不能做。
冲到机场,发现飞往澎湖的班机都爆满了。候机室里到处都是悲痛的哭声,失事班机的乘客家属各个抱头痛哭。
见状,美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直往下掉。
“小姐,你也是要到澎湖的?”一个哭红双眼的老太太招呼她,“别难过,别难过……”自己却不停的掉眼泪。
“我要去澎湖……游也要游过去!”她咬住下唇,抱着脑袋用力想,“……台北搭不上飞机,去高雄吧,至少还有船可以搭。”
“我跟你去!我儿子、媳妇都在那班飞机上!”老太太回头喊,“阿明,这位小姐要去高雄搭船,我们跟她一起去!”
搭了飞机去高雄,机场里同样挤满了茫然失措的哭泣家属,等不及要到澎湖确定家人的安危。虽然知道生机渺茫,却仍抱着一线希望。
等他们搭船抵达现场时,已经有遗体被捞获了,海边临时搭起的灵堂里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