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友善?昊日发现半月的形容词真是太含蓄了,那些小魔头简直是残暴、汇灭人性!
头一次他被屋外丢进来的小石子砸中,还只觉得是小子顽皮,但后来竟然连BB弹都射进来才发现事情没那幺简单,但这些比起今天发生的事都算不了什幺。昊日确信伍家的孩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针对他,他们可能连铁皮屋住进这幺一个人都不知道,但如果他们是刻意针对半月,这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免太过残忍。
半月照旧是在晚上才出现,对于屋内的积水她仅是淡淡一瞥,便走向坐在木床上的昊日。
"你又被他们碰到了。"她看看他肿起的额头,转身打开五斗柜,拿出草药替他敷上。
"他们扔得真准。"昊日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几乎每发必中,"看来我的枪伤要是再不好,迟早被他们砸死。"
半月但笑不语。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拿水管灌水进来,所以才弄得屋里都是水,你怎幺不跟他们的父母说一下,要他们好好管教。"昊日有些看不过她这幺逆来顺受。这年头的人都是欺善怕恶,只要对他们凶一次,下次就不敢这幺过分了。
"没有用的。"
"你没试过怎幺知道没用?做人别太善良,会被人期负的。"
半月拿起扫帚把屋内的积水扫出去,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他们的爷爷是谁吗?"
"他们爷爷是谁又什幺关系?你自己的权利总要争取,怎幺能让他们一直欺压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下次我帮你。"
半月不理会他口气中的愤慨,退自说道:"他们的爷爷是伍哲夫。"
伍哲夫的势力横跨政经两界,虽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但也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昊日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昊日向来不理会特权那一套。
"他是我爸爸。"半月的口气依旧淡然。
"昊日呆了下,那伍家的孩子是你的……"
"侄子,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我是他们的姑姑。"
"可是……""为什幺他们的父母不会管?"半月接口说出他心里的疑问,耸耸肩道:"那是他们的'家族娱乐'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被丢到大,历经了父子两代,很习惯了。"
昊日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家人,"伍哲夫都不管?"
半月没有回答,从五斗柜里的小包装拿出几张千元大钞放进衣袋里,"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昊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自己无心的话又触痛了她的心。如果伍哲夫会管这等"小事",又怎幺会让自己的女儿住在这种破铁皮屋里。正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总是任命的接受自己残缺的容貌、不平等的待遇,对一切总是逆来顺受,从不怨天尤人。这幺一个好女人是该有人疼的,可是他只是个过客,帮了不她什幺。
"借口!"吴日暗斥自己的推托之辞,带她回去只不过多一双筷子、一个碗,家里那幺多空房间难道空不出一间给她?
正如她所说的,他其实也介意她那半张不美的脸,就跟世上肤浅的芸芸众生一样,他也只看得见她外表的残缺,看不见她心灵的美。
这一刻,他为自己的肤浅感到心虚!
"小姑娘,怎幺今天没推车来?"
"凌伯,对不起,草药都被水浸湿了,所以今天没办法替你送来。前天送来的应该还有剩吧!"
半月走进位于小巷内的药店,向老板打了声招呼。
"剩不多了,不过还够明天用。你明天晚上得再来一趟喽!"年届七旬的凌伯笑咪咪的说。
"嗯。"半月乖巧的应了声。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幺凌伯特别喜欢送她的药材,由于她种植的面积不大,每次能送来的药材分量也不多,所以几乎两天就再进一次货,对店家来说相当不方便。有次她忍不住问凌伯,他却只是笑咪咪的说他和她很投缘。
会认识凌伯也算是缘份,四年前的一个深夜,半月照例到离家不远的街上透透气,却见有个老人跌坐在路旁,她碍于自己骇人的面容不敢趋前询问,怕吓到老人家,只好远远的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一问之下才知道老人刚被抢了,那抢匪不仅抢了钱,竟然还推了他一把,老人扭伤脚站不起来,为了帮忙,半月回家拿了些消肿的草药泥替他敷上。
那老人见了半月诡异的脸倒也不奇怪,还问她愿不愿提供他的中药店药材。其实伍哲夫虽然不承认半月是他的女儿,但也不曾饿着她,吃的、穿的总还是有,加上半月向来对物质的欲望并不高,也不缺那笔卖药材的钱,不过看凌伯对她种的药材那幺有兴趣,半月也就答应了,便从那时一直送到今天。
"小姑娘,你今天不会只是来跟我说这件事情而已吧!"凌伯暗示她有话不妨直说。
凌伯的妻子很早以前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子一女,半月对他来说就像是意外的得来的女儿,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不过这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总是怕会麻烦别人,什幺事都不好意思开口。
半月赫然一笑,"我想麻烦凌伯帮我个忙,又怕太麻烦你了。"
"什幺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尽量开口,别跟我客气,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半月掏出衣袋里的千元大钞拿给凌伯,"我想请凌伯帮我买一套男生穿的衣服,身高大概这幺高。"她用手比了一个概略的高度。
"买给男生穿的?要送男朋友?"凌伯收下她拿给他的钱,他明白若是自己不收,她就更不敢找他帮忙了。
"凌伯爱说笑,有谁会看得上我呢?"
"对自己要有信心,心美才是最美的。告诉凌伯,你在哪儿认识那个男孩子的呀?"
"在我家门外,他中了枪伤。"
"枪伤?"凌伯的眉头拧了起来,"你可别错救了坏人,引狼人室可就糟了,好心救人也得看看是什幺人。""我会小心的。"
"现在坏人这幺多,多注意一点总是安全些。你回去之后,观察一下他的眉眼正不正,人家说'眼正心就正'五官端正的人大概心肠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凌伯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会注意的。凌伯,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晚我再送药材来。"
凌伯抬头看了一墙上的钟,"也好,回家路上小心一点,明晚见。"
"明晚见。"半月向凌伯挥手道别,削瘦的身影随即投入黑夜中。
半月回到铁皮屋时,昊日已经睡了,好轻手轻脚的移向床边,低头注视着他的脸。
她认识的男生不多,最常见到的除了她父亲和她几个哥哥之外,再来就是伍家的佣人和司机,伍哲夫算是器宇轩昂的了,年近七旬却仍不显老态,她的几个哥哥也不比父亲逊色,不过多了几分纨夸子弟的习气,至于伍家的佣人和司机倒也看不出有什幺特别之处。
但,现在躺在木床上的男人却和他们都不同,他的下巴方正有力,鼻梁挺直,唇不厚但宽,浓眉直粗而整齐,锐利精明却不冰冷。和伍哲夫父子相比,他绝对称不上英俊,但很有个性。
他不是属于那种会让女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但是却能让人产生信赖感和安全感,这种男人应该是可以和他所爱相守到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