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可以等命案侦破的那一天,只要杀人凶手被捉到,证明了她的清白,谣言也就自然消散了。
可那还得等多久?她熬得下去吗?曲风和曲灵撑得住吗?他们会不会就这样带着崩溃的身心离世而无人闻问。
老天!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泣声不绝,点点滴滴都是哀怨,她哭碎了心肠、哭飞了神智、也哭去了希望。漫漫天地间仅剩无助层层叠叠包围住她,彷佛。她被这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初春情浓有人说:黑暗总会过去,光明势必到来。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此刻,在这个生气勃勃、百花竞艳的春日里,我度过了生命中的寒冬,再次迎接了人生中的温暖。我不得不信了。
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结婚礼堂里,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我心目中最挚爱的他,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
我决定不再问为什么。
因为答案、原因、理由……这些东西再也不能惑乱我的心。
抬头凝望暖暖的春阳,如今我只在乎一件事--
该如何保护好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直到永远。
这将是我今生唯一的课题,而我亦深信,有他伴在我身边,这一课我将学得很快乐、很开心。
第十章
时间是对抗悲伤的最佳良药,但有些东西却是无论经过多久的时间,也不会淡去的。比如烙在人生上的污点就是一样。
距离罗老夫人被害、曲韵惨遭怀疑为杀人凶手已过了两个月。天气由窒人的酷寒转变为稍带凉意的初春。太阳暖暖地挂在天空,给乌云遍布的曲家带来了些许光明。
曲韵拿着扫把、鸡毛掸子开始整理起冢务。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在风浩天说过不会让她家遭殃后,在修车厂里丢垃圾、扔鸡蛋,打破她家玻璃的事就再也不曾发生了。
到现在除了偶尔出门会遭到一些白眼、听闻些许流言唾骂外,日子已经渐渐恢复平常,曲风和曲灵也都顺利上学了。她期待洗清罪名的那一天,一切能够雨过天青。
她口里哼着歌谣,打开曲风的房门。她的弟弟虽是个男孩子,但房间倒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曲韵手拿鸡毛掸子一一掸去他书桌、床头柜上的灰尘,移动的脚步轻快而放松。
“咦?什么东西压在床垫!”那突起的一角引发她的好奇心,忍不住翻起床垫察看。“这小子,该不会学人看A片吧?”
抽出来的突起物是一本小册子,是介绍推甄、保送进大学的资料。
“想不到小风的成绩这么好,可以由学校直接推甄进--”兴奋的语调在曲韵一见下头的字时,便卡在喉咙里。
这项推甄不比寻常,它是免试、由学校及众老师发函推荐成绩优秀、品性一流的学生进大学。品评非常严格,曲风本来也在名单内,但却在临推甄前一个月被剔除了;负责推甄的老师对于剔除他的理由各有不同,主要是:家庭因素。
含蓄点儿的写法是曲风家庭不清白,直接的原因则是,学校不推甄家有杀人嫌犯的学生入学。
鸡毛掸子从曲韵手中滑落,她丢掉那本推甄手册跑到曲灵的房间去,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本日记,撬开日记上的锁,她见着了一篇篇血泪,里头记载了曲灵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从学校、老师,以及同学的各式各样迫害。
她本来是班长,因为家有杀人嫌犯而遭撤换;演讲的代表权被夺;奖学金被取消;甚至班上有人丢东西,老师也查都不查地第一个就去翻她书包,翻不到东西还赖是她藏起来了……
天哪!这是个什么世界?这是个什么世界……
“啊--”悲愤不平的嘶吼磨出喉头,她哭不出来,一滴泪也没有,心中所存的尽是对这世界的抗议。
不公平啊!这世间还有一点儿公理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遭受如此迫害?
她是清白的,可是谁肯相信她?
她的弟妹从来没有怪过她,所有的苦都默默承受,但这样的痛他们还得忍多久?
现在曲风和曲灵都还在就学,现实的冷酷就如此残害着他们,待他们进入社会后呢?那些公司行号会不会也以此为理由拒绝他们?而有一天他们终究会长大、恋爱、结婚,万一他们的另一半也嫌弃他们有个杀人嫌犯大姊……
她不敢再想下去,厄运像是一座没有出路的迷宫,已然困死他们三人了。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没有光明……她和曲风、曲灵的人生都只剩下一片虚无。
“或许下地狱还比较幸福呢!”曲韵绝望地冷笑。
就在这一天,她的身心一起坠落到无尽的深渊。
“搞什么鬼?”才到修车厂门口,罗光义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屋里传出。“难不成是遭小偷了?我就说这种破地方住不得吧!”
掏出随身携带的白色丝绢掩住口鼻,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修车厂里那堆一见就知不干净的修车工具,不让点滴灰尘沾上他一身的纯白无瑕。
“小韵,”走进曲家大门,他开始寻找那个发出可怕叫声的女人。“你在哪里?”
寻遍了这间窄小到连他家大厅都不如的破屋,总算在曲灵房里找到了曲韵。
罗光义带着不悦地轻撇嘴。“你人在这儿怎么不出个声啊?”
曲韵没听见他说话,茫然的神智沉浸在她可怜的弟妹所受的委屈里。坠落到绝望的尽头后,她心头的哀伤被一股恨火给燃尽。什么也没做的曲风和曲灵为何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是谁……
“喂?”罗光义唤了她几声后,发现她的神魂不知飘游到第几重天去了,便顺手抽去她手中的日记。“看什么束西看到呆了?”他好奇地阅读着曲灵的心情记事,越看唇边的弧度越扬越快活。
自从母亲死后,罗家的一切就全由他掌管了,初尝权力的滋味,让他的生活几乎是呼风唤雨般地无所不能。
唯一不能顺遂他心愿的只有曲韵。她迟迟不肯笞应他的求婚。他曾想过不顾她的意愿直接绑了她进礼堂了事,但有风浩大在,那家伙恍他所想的更难对付,害他不得不收敛行径,只能在暗地里以一些小规模的迫害逼她点头。
就这样匆匆两个月过去,他都快以为自己要抱憾终生了,想不到他的小杰作终于出现功效。
“小韵!”用力地摇晃她,他以着最粗鲁的行为拉日她迷离的神智。
她呆滞的眼珠子转了两转,罗光义的脸孔映入眼帘。“你又来干什么?”
他扬扬手中的日记本。
“你怎么可以……”她努力想抢回曲灵的日记。“还给我。”
罗光义也干脆地将日记丢还给她。“我以为这样的结果正是你想要的,怎么你还会看到发呆?”
曲韵小心地收好日记,回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忘了我告诉你的吗?”他冷笑。“只要你嫁给我,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你的嫌疑会被洗清,社会上的人自然不会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和你的弟妹。”
她咬牙,终于知道这卑鄙的家伙是来对她落井下石的。“我的清白不必你担心,浩天自会帮我处理。”
“当然,只要他捉得到杀害我母亲的真凶,你的清白自得以证明,但实际上有这么容易吗?在警局里,近十年来未破的悬案堆如山高,通常一件案子若不能在两、三个月内破案,就代表它再无破案之期了。而我母亲的死距离现在已经两个月了。你也等了那家伙六十天,你还想等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好吧!就算你等得,你的弟妹可以等吗?再过个十年,他们的人生也算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