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之前的地,真的像别人传说一般,纯粹只是在接掌大权之前,渗透进公司,弄清楚每个人的底细?
景贤不懂得如何破口大骂,他只是冷笑着说:"好吧,我会来当你的秘书,从此之后只会是你的秘书,至于私人的关系,恕我今后不再高攀,您也可以不用费心接近我、探听底细了。"
景贤气得口不择言,将两年的情谊抛诸脑后;向海蓝则是神情一黯,久久没有开口。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景贤转任总经理秘书。
一直期待着自己被调职的一天,但一年多来,他始终等不到一个调离向海蓝的机会。
时间过得极快,当总经理秘书的日子一晃一年多,回想起来,过去领导专案的意气风发已成为过眼云烟。
*** *** ***
将泡好的咖啡重新瑞回总经理办公室,却发现向海蓝已经离开位子,桌面上留着一张纸条:将咖啡送到会会议室。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坐电梯直下十层楼,到达八楼的会议室。
向海蓝坐在长桌的最前方,景贤缓缓地从众多开会的人身后穿越,尽力不去注意那些人当中有多少是比他晚进公司的后辈,更别提海外事业处处长詹其询的满脸笑容。
从他进公司到调任秘书的两年间,他在公司内叱咤风云,领导过数个成功的专案。这些人都曾是他的下属,而今日,他们已经长齐了羽翼。
而景贤却像是被箝制住翅膀的老鹰,日日期待着展翅飞翔的一天。
难堪的避开那些直视而来的目光,景贤谨慎地护着咖啡往总经理位置前进。
好不容易走到向海蓝身边,他用手点了几下桌面,示意景贤放下。
"如果到五点我还没开完,加班等我。"向海蓝低语。
"很抱歉,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
"私事。"
"有约会?"
"不是。
他与向海蓝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交换了几句,向海蓝似乎还想再问下去,却被詹其词提高声音打断--
"总经理,我们可以开始简报了吗?"
詹其询已经调整好放影机,站起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得到向海蓝的许可之后,他走出来站在白幕旁。
"今天海外事业处所提出的最新发展计划攸关今后十年公司的营收……"说了一句开场白后,他发现景贤还站在向海蓝身旁,意有所指的说:"这个最新研发会议事关公司机密,所以最好只限研发人员参与。
景贤知道他在暗示他应该告退,所以在向海蓝耳边道:"先告退了。"
"留着。"向海蓝望两人的互动,没有表情的说。
"没有身分。"
"我让你留下就留下,帮我做会议记录。"
"我要回去接电话,总经理。"
"景贤,你留下。"向海蓝抬起手,看他的举动像是想要拉住景贤的手臂,却中途停住,巧妙的将手摆上桌面掩饰用心,仅用眼神留他。
"先告退了。"
景贤头也不回地离开,用一种最骄傲的姿态走出房门,尽量忽视心中受伤的感觉,还有那渐渐萎缩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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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科技主要的产能集中在精密电子仪器的加工,但近年为了将型态转为研发,特地在洛杉矶成立了分公司,专职研发,生产工作则大部分委由大陆或东南亚国家进行,并有一个行销部门设在纽约。
向海蓝平日有习惯性加班,甚至常与美国分公司隔海开视讯会议,所以景贤常跟着他工作至深夜。
但今天受过一阵羞辱后,心情极度不悦,景贤决定提早下班,回到家打点一下,再至饭店赴宴。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行动电话响起。
"是我,撒景贤。"
"什么事?"
"晚上的聚会别忘记了,上次你因为加班没来,爸生气了,他下了最后通谋,今天如果你缺席的话,以后有聚会就不再通知你。"从电话那头传来妹妹不很不火的声音。她今年二十六岁,目前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已经考上会计师的她,可望在今年升任真理,朝着合伙人的方向迈进。
小妹从小就成绩优异、精明过人,她有这成绩并不令人意外。事实上撒家三兄妹,个个都以会念书闻名。哥哥是生化博士,弟弟是财经硕士,都是亲戚朋友称道的对象。
景贤淡淡回话:"好,我知道了。"
今天聚会的场所是一家五星级大饭店,挑了一间回式包厢,亲朋约十数人,很轻松地坐着闲谈。
大饭店的灯光经特别设计,除了中间一盏水晶灯外,其余的灯光依在墙内,或用反射光,令人看不出光源所在,颜色柔和,打在每个人脸上如上了一层柔焦。
尽管如此,景贤在听到哥哥的问话时,脸色还是黯得很。
"景贤,你现在的职位是什么?"
撒家三个小孩都已经独立门户各有住处,所以聚会上。省不了交换一下近日的生活状况了。
景贤轻轻回答:"总经理秘书。"
这个职位好似一种病毒,每次当他掏出自己的名片时,总会换来对方难堪的沉默。稍微善良一点的人会打趣说:"原来是国王的人马,满不错的工作!"
接下来,大伙会将话题扯到白京生定律,或是金字塔型组织等内容上,企图用属于知识阶级的言语来化解景贤的窘境。
如果碰到性格恶劣一点的人,会不识好歹地问:"秘书平常做些什么?"
景贤此时会用最平淡的语调回答:"接电话、倒咖啡。"
不给自己留余地,也没给对方台阶下,这是景贤的一种傲气,也是强迫自己不在乎的一种淡然。
事实上,秘书的工作并不只这些。排定行程、帮老板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与各部门商订开会时间…… 都是他日常的工作。
总经理秘书是高层决策的枢纽,但在别人眼中,秘书还是一个没实质贡献的工作,一个财经硕士沦落到当高级佣人,背后的闲言闲语,景贤自然耳闻过。
但撒家的小孩自有一套黑色幽默。
听到景贤的答案,景样首先笑了出来。"这种闲差都让你占了这么久啊!问问看你们总经理需不需要另外一个?我也想讨个秘书职位来做,占着困差领高薪,夫复何求。"
"最羡慕二哥了。我每次忙季一到,别说放假,连睡觉都没有时间。下个月我还要去北京、青岛、上海查帐,比歌手开巡回演唱会还忙,不过拿一分薪水,做得跟狗一样辛苦。"
景芋边说边叉起一只鲜美的炸虾;今天他们吃的是日本料理,桌上尽是生鱼片、炸虾、煮豆腐等日式料理;景贤不习惯吃生的东西,所以叫了一分花寿司,与味噌汤配着吃。
"我借钱给你开业怎样?反正你已经有了执照。"景祥对着悬芊笑道。
"几分利?"
"五分。
"对妹妹这么狠心放高利贷?"
"公司还在烧钱阶段,需要将资金做最完美的调度。"
景祥撇着嘴角笑;从小到大,母亲都要他改掉这种嘲笑似的笑容,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整个人有种玩世不恭的高傲。他笑着说:
"我知道小妹只要一开业,一定客似云来,不怕利息收不到,这种赚钱生意怎么不做?"
"少高估我了,先去管好你那间养蚊子的公司,不知研究些什么,半天没个实际产品上市。人家复制羊都已经出来了,科技领先十年,你的生化公司还不急起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