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便是有希望了!
即使只有一点点进展也好,让景贤进入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自己单方面的人侵。
不安、迷惑、害怕,所有爱情的烦恼她都有,尤其她面对的是冷淡若水的景贤,不管多明显的爱意,都被他摆在一旁,除了一些实质的馈赠外,没有多少回音。
如果这样下去,再炽热的爱有一天也会冷却。
她不要,她要这分爱永保如新。
安雅微昂起头来,头发渐长的她,丝丝秀发被在肩上。
她等待着,景贤愣了一下,很快意会到这个姿势的含意。
他轻轻俯下身,吻了安雅等待的唇,但仅是啄吻一下就离去。
带着些许失望的情感,安雅环抱住景贤。
景贤知道自己是被爱的,但却还没有学会如何全心全意去回应。
总有一天学得会吧?
只要他们这样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走下去,总有一天景贤会知道如何去回报她的爱情。
*** *** ***
洛杉矶的春天不只关照了景贤的爱情,连带着会议室中也是春意浓浓。分公司的同事们都明显地发现会议室中不再传出互相对骂的声音,相反的,据参与会议的员工传来消息,在工作上水火不容的两人,一个是频频询问对方意见,另一人则心悦诚服遵从对下所有的决策,不会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会丢出一堆文件刁难,说起话来有商有量,看得属下们目瞪口呆。
这种春天过久了,偶尔还真希望两人吵吵架,提供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用呢。
每次海蓝都会留下景贤,两人在办公室中密谈,其他员工都以为事关公司机密不疑有他,殊不知两人是在会议室中闲话家常。
看到海蓝在吃便当,景贤想起那段当秘书的时候,每次都是他帮海蓝订饭盒。
他笑着问:"以前常吃的那一家呢?好久没看到你吃了。"
"那家已经倒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景贤惊讶地扬起眉。
"你走之后没多久,这家便当店就倒了,换了一家连锁咖啡店;公司后面的小面摊也收了起来,现在正装潢成便利商店。"
"没想到我才走了一年不到,台北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才好啊!不停的流动,死亡与再生创造出这个城市的生命力,生命的开始便是迈向死亡的一连串苦难过程,而后我们克服一切,重新再来一次。这就是生命。"
"尼采?"
"是。"海蓝笑。
瞧海蓝被自己传染似的,小事情也可以申论成一件大事。
景贤笑道:"五年后回去,恐怕我已经不认得这里城市。我也会担心啊!旧有的一切被新的事物淹没,所有的回忆都不复存在,走在街上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认识,这多令人伤感。"
"我可以带着你重新认识一切。你想回来吗?"
"等台湾有适合我的职位吧。"
"看来我得把总经理让给你当了。"
海蓝的话并没有恶意,纯粹只是开玩笑。
景贤回给他一个微笑。
自从他们和好之后,两人好像都在学习怎样调适自己的心态去回应对方的友善。
因为要消除以往互相敌视的尴尬回忆,现在的他们有时会抢着表达善意。
那些善意甚至到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
有时候他们可以通电话,闲扯自己的生活琐事直到半夜,就算对安雅,景贤也没这么热络过。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重新认识这个城市。"
海蓝说出这亲热的话时,景贤不但不觉得怪异,反而点点头。对于下一次的相会,充满深切的期待。
*** *** ***
"下个星期这里要举行一个精密电子仪器展,公司有参加,要不要来?"会议结束后,景贤趁机器还没关,顺口问了一句。
海蓝的神情先亮了一下,而后黯淡下来。"我考虑一下。"
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何必显露出这种欲迎还拒的表情?
奇怪海蓝的态度如此隐晦不明,景贤去问茱丽。
没想到她听了大笑!"亚历不会来的,过去几年他也没有出席过。"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亚历讨厌搭飞机,要他搭飞机是不可能的。有一次班上同学去芝加哥玩,所有人都搭飞机,他一个人提早三天开车去,来回开了两千多公里,真服了他。"
原来海蓝为难的神色是因为这原因,景贤点点头,却又想起一件事情。
"可是去年他特地飞来这里过圣诞!"
"这是例外。年年寄卡给他,他只回来过这么一次。同学多年,我肯定他有严重的惧高症,非到不得已不会轻易坐上飞机。"
"那么……我们不要去提醒海蓝吧,省得他过意不去。"
茱丽点点头。"我早就没把他列入邀请的名单。"
她夸张地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好像要把海蓝的纪录洗干净似的。
虽然知道海蓝不来是情非得已,但景贤还是很失望地叹口气。
*** *** ***
在电子仪器展的前几天,海蓝一声不响地飞到洛杉矶来。飞机落地后,景贤才得到消息,连忙跟司机一起去接海蓝。
走进机场,还没看到海蓝,先人眼帘的是好久不见的晓霜。
她挥手向景贤打招呼。
"景贤大哥!"
"海蓝呢?"
晓霜一指旁边,那位在公司中高不可攀的向海蓝此时卧在两张椅子上沉睡着,衣服又皱又脏,脸上有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海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晓霜不说,景贤真会以为那是流浪机场的游民之一。他吓一大跳,靠近看看,真的是那个品味高、衣着雅的海蓝。
"都是我不好。"晓霜歪着头叹气,"劝他喝个一两杯减少些恐惧感,省得他在飞机上吓得坐立难安,吵得我不得安宁,没想到他真的一杯接一杯,把威士忌当矿泉水喝。我是听过他有惧高症啦!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晓霜摇摇头,将海蓝拉起来,往景贤身上一推。
"帮个忙吧。"
景贤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当沉重的力量压上来时,他差点站立不稳,连同海蓝一起跌落地。
他连忙将海蓝扶住,将他的手拉过来环住自己的肩膀,以免他再摔到地上。
海蓝似乎被惊醒,他微眯的眼睛睁开,看见扶住他的是景贤,不由得一笑,甜蜜的笑容似有幸福的意味。
这样的笑容让景贤心中一荡!喝醉的海蓝有说不出的可爱。
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似乎不当,但景贤心中就是浮现这两个字。
"既然海蓝怕坐飞机,你怎么不劝劝他叫他别走这一趟?"
"谁叫你亲自开口问他要不要来!"
晓霜用一种"都是你的错"的眼神看着景贤。
"可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景贤疑惑地说。
"只要是你说的话,再久他也会记在心里。"
晚霜的口气充满暗示,让景贤不禁多看她一眼;晚霜一脸文雅的笑,没让景贤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他撑一撑肩膀,调整海蓝的姿势,海蓝的体重并不重,撑着他并没有造成太大负担。
他的体温靠在身侧,这情景似曾相识,圣诞夜那晚海蓝也是这般扶着他上车。
那时的自己有~半是在装睡,不知此刻的海蓝是不是?
景贤靠近海蓝的脸看看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海蓝轻微的呼吸声显示他已经熟睡,脸上带着安心的微笑。
他把海蓝扶上车,直接吩咐司机回自己住所,完全忘记了公司另外帮海蓝定了旅馆,直到车子进入社区,正要弯入私人车道时,才听晓霜轻轻一笑。"景贤大哥,原来你要把我表哥直接绑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