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狂剑对月灵的种种举动——搂抱、扯去红嫁衣、又以自己的外袍取代,可以看出他对月灵强烈的占有欲。尤其他狂猛的怒气在月灵弄伤自己时,立刻转为慌乱的关怀,那一刹那,似乎所有的人都消失,狂剑眼里只有月灵,匆忙得只顾立刻带着她离开。他未过门的妻子被人掳走,而且对方只是个平民,堂堂王爷被如此羞辱,他应该生气的,然而他的怒气有一半被这一连串不合理的事情给引了开。
常喜说是为了避开狂剑,才不得不这么快举行迎娶,他信了。
可是他没忘记月灵始终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即使失去记忆,月灵仍然保有自我。他曾经以为可以如常喜所言,和月灵重新开始,但事实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王爷,喜公公求见。”门外的护卫通报道。
“请他进来。”收起心思,平王爷回道。
“是。”护卫将喜公公带进房之后,又退了出去。
“常喜参见王爷。”
“免礼。”平王爷请他落坐。“常喜,你应该已经知道灵儿所发生的事,你能够找出灵儿的下落吗?”
“狂剑一向行踪不定,尤其在他离开天绶门后,要见到他更难。”知道女儿被劫走,常喜一路上已经想了很多。“王爷,我想派东厂的人出去寻找,在灵儿有伤在身的情况下,狂剑不可能带着她离开京城太远,我让东厂的人彻底搜寻京城附近方圆两百里的地方,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灵儿。”
平王爷想了想。“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太费时间,本王想贴出公告悬赏。”
“王爷,常喜以为不妥。”他摇摇头。“灵儿即将是王爷的妃子,她被掳走的事一旦张扬开来,不但对王爷的名声有损,对灵儿的名节也是一大羞辱;以后就算找回灵儿,她恐怕也无颜再进王府。”
平王爷一顿,常喜顾虑得也对。
“王爷,灵儿是我的女儿,她被狂剑掳走,如果王爷嫌弃了灵儿,常喜绝无怨言。但找寻灵儿的事,常喜希望王爷不要张扬,我保证会尽快将灵儿找回。”
“本王明白你的顾虑,为了灵儿,本王不会张扬这件事,但只怕瞒不了多久。”平王爷思忖道,“这样吧,本王调一些人来,就由你统一指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狂剑和灵儿的下落。”
“谢王爷,常喜遵命。”
“本王暂时不会回洛阳,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如果找到狂剑或者灵儿,你立刻派人通知本王。记得一点,如果见到狂剑,可以伤、可以擒,非到不得已时,不要伤害他的性命。”平王爷交代道。
“这是为什么?”狂剑如此轻视王爷,做出掳走王妃这种事,平王爷难道不生气吗?
“他是个人才,本王要亲自会会他。”平王爷清楚地交代,“常喜,本王不过问你与天绶门之间的恩怨,但是狂剑的命要留着,明白吗?”
“常喜明白。”接收到王爷不容抗命的眼神,常喜吞下所有的意见,怏怏不快地告退。
常喜带着怒意离开驿馆。如果狂剑没来劫亲,灵儿顺利嫁给平王爷,他可以网开一面,不与狂剑计较,但现在是狂剑自寻死路。哼,要留下狂剑的命,除非狂剑不是他找到的!
第五章
从昨天晚上她问了那句话、他丢下那句回答后,狂剑就变成一个惜言如金的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而月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后,她上床休息,他就守在门外。
有一瞬间,月灵很想唤他进来,告诉他不必在屋外忍受寒冷,但是屋里只有一张床、一条被、一张桌、几张板凳,他进来了能睡哪里?可是出乎意料地,这张床上却有两只枕头,一个看起来像经常使用,一个却像全新的。她在犹豫间入眠,半夜里觉得冷的时候,恍惚间似乎有人替她盖上被子,让她得以继续安睡到天明。
她一直睡到天亮才清醒,梳洗过后,狂剑便推门进来。
“你……”她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一直在门外?”
狂剑没有回答,将另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后,他笔直地走向她,推她坐上床沿,伸手探向她的襟口。
“你——”她飞快捉住自己的衣襟,脸色因为想到昨天疗伤的那一幕而泛红。
他没有理会她的抗拒,拉下她的手后,小心地将她的衣领褪至肩膀,目不斜视,只查看她伤口的情况。月灵别开脸。
直到他重新上完药、包扎好,将她的衣襟翻回之后,她才低着头转回来。
他将那个布包放到她手上。“里头有一套衣服,换上。”说完,他又关上门出去。
月灵打开布包,看见一套粉桃颜色的女装,她伸手去摸,发现衣服的质料是上好的丝绸。这么早,他上哪儿去找来这么一套女装,而且是极为女性化的衣物?印象中,她在常府里,通常穿的是不太女性化的劲装。
月灵没想太久便换上那套女装,将换下的衣服用布包包好,她走向窗边,这才发现小屋旁是一片湖水。遥遥望去,湖中央有座亭榭、有道长堤通往岸边,这幕景色好熟悉……
突然,男性的气息出现在她身后,不必转过头她知道是他。
一双坚实的手臂从她身后伸来,往前圈住她腰身。
“别动。”狂剑在她挣扎之前开口。“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他低沉的耳语带着压抑,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
“狂剑,”她低唤,心头轻颤。“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回答,手臂退开她的腰。
月灵突然觉得有点冷,她迅速回身。“一定有,否则你为什么不让我与别人成亲?”
狂剑抿紧唇,又恢复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模样,一言不发地转开身。
月灵连忙拉住他。“告诉我。”她眼里有着坚决。
他看着她。“你不记得,过去就没有意义。”
狂剑是个极端骄傲的男人,除非她自己想起来,否则他不会开口告诉她什么,也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用过早膳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马车,扶她坐进马车里,他在外头驾着马车离开了君子湖。
“我们要去哪里?”拉开车帘,她的声音由他身侧传了出来。
“逍遥山庄。”狂剑的反应是将她推回马车里,将车帘重新掩上。愈见寒冷的天气,并不适合她直接暴露在其中。隐约明白他的心思,月灵挨着车帘而坐,靠他很近。就这样行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后,狂剑突然停下马车,掀开帘子。
“我去买些东西,你留在里头别出来。”他交代。
“好。”她一应声,他便放下帘子离开。
再一次,他没有防备地丢下她一个人,如果她想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而连月灵自己也不明白的,是自从来到他身边后,她有过各种的疑问、也动过很多念头,惟独没有“离开”两个字。
由他对待她的方式,月灵隐约可以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浅,否则他不会冒生命危险单挑两百名护卫,只为了阻止她前往洛阳成亲——尽管他武功非凡,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以一挡百,狂剑若不是绝对自负,就是她对他有不同的意义,让他甘愿冒险。
僻静的郊道上,一辆马车就这么停在一旁,无人驾驭、无人看管,专门在这一带做买卖的壮汉立刻盯上这辆马车。六七名壮汉同时小心地接近马车,趁四下无人,其中一名立刻掀开马车的竹帘。“老大,是个女人!”他喳呼的声音像是挖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