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在试试这衣服好不好穿……”
“嗯?”骆镇平低哼。
骆问晓偷偷瞄了父亲一眼,委屈的咬着下唇说:“爹,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问人家……”
“既然爹都知道,你还想找其他借口?”他板着脸孔问。
“爹,不要生气嘛,问晓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扯着父亲的衣袖撒娇。
骆镇平原想再训她几句,一开口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爹!”骆问晓不依地叫着,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吓吓你,你怎么会学乖?”他牵着女儿坐到一旁。“问晓,你要出门爹并不反对,但你总得让爹放心吧?你该知道一个人出门有多危险,万一有个什么差错,你要爹怎么办?”
她低下头,愧疚的跪在父亲身旁。“爹,是我不对,以后我绝不会再瞒着你一个人偷偷溜出府。”
骆镇平叹口气,扶起女儿。
“爹不是要限制你的行动,只不过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承担不起失去你的风险,你明白吗?”
他的妻子走得早,这些年来,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他十分疼爱这个独生女,对她的教养方式也异于常人。他要他的女儿有足够的智慧自己判断任何事,而不是像别人的女儿一般,做个什么都不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
“对不起,爹。”她的确太轻率了,完全没顾虑到父亲会为她担心。
“好了,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爹要回书房看一下帐本。晚上陪爹一起用膳。”
“好。”她乖巧的点头,然后目送父亲离开。
***
“关于临安,你查到些什么?”
云飞絮递出一个书卷。“你想知道的,都在里头了。”
临安城里有三大著名的家族——赵家、孙家,以及骆家。
赵家前两代致力经商,才挣得临安首富的地位,但到了第三代,却尽出些不肖子弟,光是一个赵祥生就足够令人对这个家族印象恶劣到极点。
孙家以武立足,凡是送货、保镖,皆在其营生范围之内。多年前赵家老爷娶了当时的孙家小姐为妻,自那时起赵、孙两家便互为依恃,权倾临安。
至于骆家,则是在二十年前迁入临安城居住。骆老爷乐善好施,经营的布行、米行也生意兴隆,是临安城里颇受敬重的长辈。他膝下无子,仅有一名独生女,自及笄后便求亲者不断。
求亲者不断?楚向天冷冷的撇了撇唇。
骆镇平无子息可继承家业,谁娶到了骆家千金,便等于拥有骆家的财富;这种如意算盘任谁都会拨,也难怪求亲者会不断了。
“你打算怎么做?”云飞絮问。
“就如我当初所打算的一般。骆镇平必须为他当年的背义付出代价。”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清算灭他楚家的凶手,如今只差这最后一个了。虽然骆镇平不是他楚家真正的仇敌,但当年他若肯念及朋友道义前来相助,楚家满门不会只剩他一个活口。
“师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骆镇平虽然背义,却也罪不至死。”
“谁说我要骆镇平死了?”他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要骆镇平也尝尝当年楚家遭受过的无助滋味而已。你若于心不忍,可以不必帮我。”
“我……”云飞絮感到为难。老实说,她实在不认为有报复骆镇平的必要。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往往伤得最深。我不会要骆镇平偿命,但他必须知这一无所有、孤立无援的滋味。”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云飞絮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
“报完仇之后呢?师兄,一旦世上不再有你必须报复的对象,你有什么打算?”一直以来,她都是帮他的,这次也不会例外。只是她多希望师兄能敞开心房好好的为自己而活,不要终日沉浸在复仇的噩梦里。
打算?
他冷硬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一旦多年心愿得遂,他就没什么遗憾了。到时候他最想做什么?
不期然的,他想到了那双明眸的主人,想起了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庞……
***
才刚过赏荷日不久,便又是吉恩寺的庙会。一波接一波的人潮使得临安城里热闹滚滚,各家客栈全都宾客满座。
今天,骆问晓没有再乔装成小丫鬟,她乘着轿,规规矩矩的由骆家大门出发,前往吉恩寺进香礼佛。
一路上,她坐在轿子里百无聊赖,又不愿意掀开轿帘偷偷摸摸的窥看,只好祈祷快点抵达目的地。
“小姐,我们快到吉恩寺了。”小喜轻声说道。
还是这个贴身侍女懂事,知道她会等得不耐烦。
骆问晓吩咐:“小喜,让他们把轿子停在吉恩寺旁,你陪我到寺里祈福,其他人就自由活动,申时一到,再回到这里准备回府。”
这种难得的好日子也该让其他人轻松一下,在这一点上,她可是非常懂得体贴人的。
“好的。”小喜跑了几步告诉前面的家丁们,就见他们个个露出欢喜的表情。
终于到了目的地,主仆两人提起装着供品的竹篮,走进了吉恩寺。
不知道她今天能不能见到上次的救命恩人呢?他没能在庙会之前找到她,依照约定,他得将自己的来历告诉她。
骆问晓轻轻一笑,虔诚地在佛前跪下,祈求父亲身体康健、无忧少烦,骆家上上下下皆平安,以及……他今天会出现。
她在寺内祈祷着,浑然不知寺门外有一幕似曾相识的情景正在上演。
“赵公子,别来无恙呀!”临安三书生齐声招呼。
“在下近来修身养性,在家读书习字,自然无恙;反观三位兄台,这几日来文宴不断,想必文采增进了不少吧?!”赵祥生依然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三书生互看一眼,其中之一开口嘲讽:“唉,不知道是谁那天输了一场赌约,现在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谁输了?”赵祥生故作张望貌,“临安城里只有本公子看不上的女人,哪会有女人不买本公子的帐?!”
“你连一个小姑娘都邀不到,还被人修理得灰头土脸,这事全临安河畔的人都看见了。”说罢,三个书生全笑了起来。
赵祥生收起扇子,问身后的人道:“有谁看见了?”
“没有。”家仆们一致摇头。
他再转向面前的三人。“瞧,谁也没有看见,你们莫非是妒忌本公子,所以才故意毁谤我。”
“毁谤?!”做贼的喊捉贼哪。
“不然我们再赌一次,看我们四个人究竟谁才是临安城最风流倜傥的第一公子。”赵祥生说道。
三书生望了望彼此,最后由杜子为代表回答:“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人不认帐?人无信不立,有人自以为饱读诗书,却把书都给读到背后去了。”
“就是嘛。”另外两个书生附和。“赌输了也不认帐,我们又不是每天吃饱太闲,专门陪你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哼,少在那边找借口推托。我看你们根本是怕自己输了没面子,所以干脆不赌。”要耍嘴皮子,谁不会呀!
“好,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们就和你再赌一次!”
“杜兄……”
“怕什么,难道我们三个会输给他吗?”
“好气魄!”赵祥生赞赏道。“杜兄果然豪气过人。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四人都有机会,只要有谁能够最快邀得佳人同行,就算他赢了,而排名最后的那个就算输,中午的酒膳由他付帐请其他三位,这样应该可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