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仁王疑惑地瞅着她,坚信她所说的话全属超乎常理的幻觉。
“伏姑娘??”他放轻了声音,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你所说的话朕会想办法查证,或许这阵子你太累了,朕命人送你回房休息,顺便让御医来替你诊诊脉。”
伏冉灵呆了呆,诊脉?呵??她苦笑,想必广仁王以为她疯了吧。
“唉??”广仁王望着她叹口气。“是朕不好,把你父女二人逼得太紧了,你爹为了一幅”五趣生死图‘弄得不成人形,你又说出这些超乎常理的话,都是朕不好,你多休息几日别再画龙了,朕不逼你,朕会等你,恢复正常。“
伏冉灵不回答,神情依旧茫茫然。
广仁王长叹一声,大踏步地走出廊熏,穿过月牙门走了。
两名侍女朝伏冉灵走过去,扶着她回廊檐后的房间。
她的唇角露出一抹笑,眼睛却是失神怅惘的,莫说广仁王会以为她脑子不正常,就连她自己,也不禁要怀疑陷落情爱中的她,何时会真的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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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攸冥刚从龙华会赴宴回来,一踏进步虚宫,就看见迦耶坐在园中开开心心地吃果子。
他一把揪住迦耶头上的双发髻,痛得迦耶哇哇大叫。
“王,轻点轻点,疼啊!”
迦耶是袭攸冥在东海流波山上收伏的一只小顽兽,虽然已修炼成人,但模样看起来还只是像个十多岁的小孩童,由于性格顽劣,便把他带回步虚宫,取名迦耶,一边驯服他,一边让他做些巡海等等的小工作。
“迦耶,我命你好好守在伏冉灵身边,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了?”袭修冥声色俱厉地质问他。
“王,是您说有什么动静就回宫禀报的呀!迦耶揉着髻,无辜地说。
袭攸冥睁大了眼睛,急促地问:“伏冉灵出什么事了?”
“晁东国的广仁王要纳她为妃了。”迦耶认真地报告。
“噢??”明知道是伏冉灵命盘注定的走向,乍闻这个消息,他仍然感到心头微微一痛,他抽口气,试图让自己镇静。“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不是你我早已知道的吗?”
“王,您错了。”迦耶摇摇头,感慨万千地说着。“伏冉灵的命盘已经出现了意外,我就是看情形不妙才赶回来告诉您的。”
“什么意外?”他焦灼地看着迦耶。
“唉,伏冉灵哭得像带雨梨花,对广仁王这么说??”迦耶咳了两声,学着伏冉灵哀感的语气和神情,娇怨地说着。“臣妾的身心都属于别的男人了”还说“臣妾已经爱上了那个男人,就算陛下封臣妾为后,臣妾也万难接受”,王,那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您吧?“
袭攸冥的心紧紧一缩,愣愣地呆坐着。
“王,您已经介入伏冉灵的命盘了,而且看样子介入得相当厉害,从我守护她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她几乎每天都是恍恍惚惚的,精神也很涣散,我常听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话的对象好像是您,光听她喊您的名字就有几十次之多,唉,真可怜,我看她爱您是爱惨了。”说着说着,迦耶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袭攸冥刻意淡漠的面容底下,猛然掀起了一阵疾风暴雨。
他眯起俊眸,缓缓地说道:“如无意外,三个月后晁东国的皇后会急病暴卒,而伏冉灵将会因此登上后位,并为广仁王生下继位太子,可是,意外发生了,如今伏冉灵不肯成为广仁王的妃子,那么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袭攸冥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想不到自己一失足,竟造成难以挽救的结果,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关系到晁东国未来的国运,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王,您打算怎么办?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万一传到了天帝耳里,您的海神之职恐怕不保了。”迦耶紧张至极,此事不只关系着袭攸冥在天界的地位,就连他自己也要间接受害了。
袭攸冥望了迦耶一眼,立刻做出决定。
“今天你留在步虚宫里,我去见见伏冉灵说完,他转身便走。
迦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叮咛着:“王,您可要把持住,对她别又轻声软语的,记得态度要凶恶一点,让她恨您总比让她爱您好呀,您得让她知道,不是被您夺走了贞操就不能再服侍别的男人……”
“说够了。”袭攸冥截断他的话,悠悠回眸,冷睇着他。
“是。”迦耶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袭攸冥垂眸沉思,恍若无神。
这一个月以来,为了冲淡伏冉灵在他脑海中的记忆,成天不是和四天龙厮混在一起,就是赴瀛洲与九老饮酒着棋,再不然就是和七仙女谈诗品茗,非他所愿地放纵自己去尽情玩乐。
他已深感疲累了。
他一直都是自骄、自傲、自负的,在这个循规蹈矩、戒律森严的天界之中,他一直存在得很超然自在,如今却被一个凡间女子引动了心,烦躁难安,让他大费周章地想办法忘记她。
他不想为了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触犯天条,更不想落到谛贬下界的下场,他是司海的龙神,是天帝册封的冥海王,不愿意因为伏冉灵而毁掉这一切。
无论如何,他要将伏冉灵转偏了的命运扭转回来,否则,一旦天帝知情,他必遭卸职严惩,绝无后路可退。
第五章
伏冉灵静坐在孤衾薄被之上,凝视着自己那双被月光浸了个透的手指,明晰而且通透,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一个时辰之前,两名白头老宫女验完了她的身,带着古怪和暧昧的神色离开;她相信两名老宫女是向广仁王复命去了,一旦广仁王得知她已非处子之身,会怎么处置她、放她回家?还是一怒之下定她个欺君之罪?
伏冉灵微微一笑,此刻的她已不在意广仁王将会如何处置她了,她已过了好长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总是忧虑着深遂不可预测的未来,日日夜夜无所适从的迷茫之感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豁然开朗了,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望,与其幽怨自怜,不如勇敢大胆地正视心中的欲念。
她爱袭攸冥,身心都卑微地爱着他,对他如痴如醉的爱恋已经坚不可摧了,即便无缘与他相恋,她也深知今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
就算从此不会再见到袭攸冥也罢,只要这一生偶尔想起他,想起如梦如幻、若即若离的那一夜,静静咀嚼着深爱一个人的心情也就够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和他之间那一点点的回忆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无法抢走,只是这样就够她满足了。
她不想再看见自己郁郁寡欢的脸,也不想再过黯淡而恍惚的日子,她决定用深爱袭攸冥的心情过完这一生。
伏冉灵此时心府轻快,了无睡意地下床来,窗儒里漏进淡蓝色的晨光,密雨浙沥沥地下着,她慢慢将窗子推得更开,仰望着天,换了一个角度,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针雨从天空丢洒下来一样有趣。
深沉的夜色渐渐变淡了,月亮青冷地悬挂着,忽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她深深嗅着这股异香,她所住的宫院不植花卉,不知香气来自何处,而且这股幽香十分熟悉,像极了……袭攸冥身上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