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梵天轻轻蹩眉,疑惑地反问。
“我刚刚只是随口哼哼曲子,怎会是吟诵心经?
焰摩愕了愕,是他听错了吗?
“这几日为何不到琉璃宫看我?”她心不在焉地踢水,娇痴地埋怨。
“你能踢水,腿伤应该都好了。”他避重就轻。
“我刚刚听到消息‘…··”梵天睨着他,眼神柔柔的,却满含孩子气似的委屈。“那个姓袭的男人好像已经制住了恶龙,说不定真有可能降住它。”
“是吗?”焰摩的态度看似闲适不在乎,但心底却涌起不能解释的矛盾情绪。
“万一那个姓袭的男人真降伏了恶龙,你会怎么做?”她挑衅地仰起面,进一步逼他。
焰摩征钟了一瞬。自从那日将受伤的她送回宫后,梵天原本对他蛮横的态度全都变异了,望着他的眼神多了闪闪烁烁的情意,神态多了若有似无的挑诱,言语上,总是固执而明显地试探着他。
他这一生因看透人间世事,性情傲岸冷淡,一直心如止水,情绪从未有过太大的波动,是因为遇见她,他才开始感受到许多不曾感受过的情绪——喜悦、焦虑、渴盼、驳杂的激荡,还有似乎永不会痊愈的痛楚感。
焰摩相信自己比她还要明白,只要他向她张开双臂,她必然会毫不犹疑地投入他怀里。
但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一生极尽所能想找到她是为了什么?为了爱吗?
他没有深刻体会过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当追寻的那一抹幽幽幻影渐渐与梵天重叠时,得偿所愿之余,他并没有仔细思量过,那种困惑的甜蜜、扑朔迷离的感觉、神秘而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不是一种爱?
“如果龚释穹真的降伏了恶龙,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他毫不隐瞒地说出真心话,不管面对的是人或事,他向来超然冷静,处之泰然,少有多余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期待。
“你难道不在乎我必须嫁给他?”她咬着下唇,用急切的眼神望定他。
焰摩晶透的眼眸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
“我在乎。”他沙哑低喃,声音轻得像耳语。
梵天闪动睫毛,神情瞬间从怔然到狂喜,唇角不自禁地泛起一朵灿笑,生怕他看见,忙止住。
“既然在乎,干么老是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嘟起嘴低哼了一声。
“什么是在乎的样子?”他双手环胸,淡淡一笑。“我此生不曾在乎过任何一件事,也不曾在乎过任何一个人,不知道在乎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轻浅的几句话,让梵天的心如烟花般霹雳绽放。
“我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她理直气壮地问,有娇嗔的神气。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在乎一个人是种难以揣测、无法解释的心情,如何衡量得来。
“为什么不回答?”
她的态度更认真了,完全摆出一副公主的骄态来。
他端视她片刻,她那跋扈骄恣的神情令他心神一荡——
我不管,我永远都要跟着你,我也不许有人嫁你,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这声音蓦然闯进他耳里,他浑身一震,心口像被尖针一刺,烧的般地炙痛。
“这是一种无法度量的情绪,我不会回答。”
他直来直往地说,炯炯眼眸有温存和狂野,但她分不清也看不出那双幽邃瞳眸中的深度。
她要明明白白的承诺。
“其实你根本并不在乎!”她施以刺激。
“我嫁给姓龚的男人,或是祭给恶龙当它的女人,你一定都不会在乎!
“祭给恶龙?”焰摩蹙了蹩眉。
“嫁给姓龚的男人和祭给恶龙,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
她愤然起身,幽怨地怒瞟他一眼,旋身便走。
焰摩哑然。她的背影有股坚强的黯然,瘦削的双肩无力软垂,整个人就像一朵快要凋谢的花。
“梵天!”他跨出几步追上她,不由自主地拉住她的手。
她顺势倒入他怀里,伸出双臂狠狠地抱住他。
“父王已经病人膏肓,他快疯了,你带我走!”她一阵嘶喊,双手死命揪紧地的衣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紧缚在他的怀中,原始的情感击溃了理智,一刹那间,心跳和血液都加速,情感激荡沸腾。
恨一个人有千般因由,但爱一个人却是无从解释起的。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温热的双唇急遽地吻住她,狂野地、几近凌虐地吮吻她的红唇。
仿佛等待了千百年,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惊心动魄地进发了。
在他深吮轻熔的狂吻之下,梵天抽息战栗着,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竟觉得他的吻、他的气息有点熟悉。
“好奇怪……”她急遽、微弱地喘息着,双手虚软地攀住他的颈子。
“为什么我觉得……你曾经这样吻过我
焰摩牢牢留住她的身子,无比依恋,温柔而恣意地吮摩她甜润的唇。他的感觉比她清晰多了,就像昨夜荡漾迷离的一场梦,梦中不只有吻,还有肉体和心灵执着亲昵的交缠。
他找她,是为了再续前缘?为了两人都记不清的一个前生?两人在混饨苍茫的今生互相找寻,为了彼此依靠?还是另有目的?
“啊!
一个自树丛后突然发出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们的意乱情迷,两人霎时间回神,倏地分开来。
梵天看见误闯进来的人是妙儿,想起失控迷乱的自己全被炒儿看见了,情不自禁恼羞成怒。
“妙儿,干什么!”她咬牙怒斥,尽管眼神虚幻迷离,粉脸沾染着甜蜜的红晕,但她确实又回到了梵天公主的身分。
“公主……皇上、皇上…,··要公主到繁心殿……用、用晚膳…”妙儿从没看过如此慵懒娇艳的公主,吓得结巴,惶恐地盯着地面。
梵天呆了呆,回眸望了焰摩一眼,想起刚刚惊心动魄的拥吻,立刻燥热慌张地低下头。
“知道了,走吧。”
她推了妙儿一把,像避火似的仓皇跑掉,往繁心殿去。
焰摩望着梵天的背影,心脏仍在动荡鼓噪,眼瞳似醒似寐,心口的虚空被填满了,长久以来的痛楚感似乎也消散了。
混浊的情感初开,天地在这一刻澄明了。
梵天神不守舍地坐在繁心殿内陪会提帚用膳,心不在焉地吃着盘中菜肴,脑中不断回想着焰摩如烈火般激狂的吻,不时微露娇羞的浅笑。
她并没有留意到一名侍卫在暗提帝耳边悄语一阵,也没有发现父王注现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阴森,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想着自己和焰靡之间的事,想着该不该和他私下出走?两个人一起逃到远远的地方……
“梵天,你的脚伤都好了吗?
暗提帝的声音抓回她的神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父王。
“嗯,那就好。”暗提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暧昧的表情。
暗提帝眼眸森森,盯得梵天浑身不对劲,她越来越不喜欢,也越来越畏惧现在的父王了。
“父王,女儿累了,想先行告退。”她起身恭敬礼毕,走出繁心殿,不想再看见愈变愈古怪的艾亲。
暗提帝瞪着梵天的背影,冷眸射出两道骇人寒光。
“梵天对焰摩说寡人病入膏育,还说要焰摩带她走,这都是真的吗?”他侧身斜睨由他派去监视梵天的侍卫。
“是,是上,公主和焰摩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不大寻常了。”侍卫低声禀告。
“龚释穹在黑龙潭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皇上,那恶龙似乎已经让龚神人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