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一红,委屈地大喊:“你根本一点也不体谅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烦恼,满脑子就只想和我翻云覆雨!”她赌气地起身奔出洞外。
龚释穹被她的指责气得火冒三丈,干么他和她之间莫名其妙非得挤进一个晨贝儿来,他要不要向天帝请旨成婚竟然还要过晨贝儿那一关才行,忍耐到现在,却反而成了意儿口中的大色魔,他愈想愈觉恼火。
侬意儿气闷地站在滴吻洞外,见他始终没追出来哄她,愈想愈气,一跺脚,便飞身而起,驾云返回瑶池。
忽然想起自己气愤之下忘了问他下回见面的地方,但又傲气地不肯回头,即使身分是个小小的仙子,也绝不低声下气求他见面,若在意她,他自然会先向她低头,若不在意她,从此……便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她频频回首,期盼龚释穹能追上来,但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她心灰意懒地回到瑶池,没想到王母娘娘和晨贝地早已坐在莲花池畔等着她了,看见晨贝儿出现在瑶池,她的背脊蓦然一凉,自从和龚释穹秘密幽会开始,她就愈来愈无法正视晨贝儿的脸。
“娘娘…贝儿姐……”她还没开口就先结巴了。
王母娘娘的脸色显得阴沉不悦。
“意儿,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巽云官找贝儿姐,想不到贝儿姐反倒来了瑶池,两人错过了。”她用轻快的语气解释,但笑容无论如何就是自然不起来。
“我已经来了瑶地好几个时辰,正在等你回来。”晨贝儿闪过一抹深沉的神色,没有抬头看她,冷淡陌生的语调令她一阵发悚。
“意儿,你最近愈来愈不听话。”娘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趁我离开瑶地时偷溜出去,一出去没有两顿饭的功夫不会回来,每回都说是到巽云它看贝儿,可是贝儿却说你每回去巽云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干什么去了?”
侬意儿紧张得冷汗挥塔,低垂着头跪下,努力整理紊乱的思绪。
“娘娘,我生性好玩,一出去就管不住自己,时常乘机游览山山水水,所以总是误了回来的时辰。”她冷静地回答。
王母娘娘伸手抬起她惶惑不安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眉心间的朱砂痣,再移下目光盯住她的双眼。
良久良久,娘娘才开口说道:“你明明已经动了情欲,还想瞒我?\"
侬意儿冷然一颤,娘娘看出来了,这么快,她就看出来了!
她交缠着冰冷的手指,浑身的血液在娘娘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冻住,是事实她就不敢辩驳,要是死不承认,娘娘绝不会轻易饶恕她。
“你和贝儿不同,贝儿有仙家姻缘,但你没有。”娘娘面容严肃,语气流冷。侬意儿愕然抬头看她。
“你和青娥、瑶姬一样,在月老的姻缘簿上都没有你们的名字,你们应该专心修道,不该存着诸多妄想。”娘娘淡漠地说道。
娘娘的话将她还残存着微温的心都彻底冻住了。
娘娘一瞬不瞬地看住她的脸,继续正色说道:“清心寡欲,潜心修行,才是你要走的正道,莫要妄想姻缘有份,你千万要谨记在心。”
侬意儿的心如披荆棘刺伤,痛楚难言。
“往后,不许你再输溜出瑶地,若想要见贝儿,就让侍僮去巽云宫请来相见,我不问你对谁动了心,我只要你想法子去忘记那个令你动心的人。”娘娘的声音冷然,不容质疑。
侬意儿呆视着地面,心空了大半,要她忘记龚释穹,谈何容易。
“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吧。”王母娘娘话已说完,便起身往间风苑行去,单独留下她和晨贝儿。
空气一阵寂然,静默无声。
晨贝儿凝视着她许久,深吸口气,冷肃地问道:“意儿,你究竟对谁动了心,为什么从来没对我提过?”
她缓缓站起来,恍然地在碧玉椅上坐下,整个人像掉了魂儿。
“贝儿姐,你就……别再问我了。”她痛苦得把脸理进双手中,现在难受得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独自一人好好大哭一场。
晨贝儿突然粗暴地扯开她的手,用力拉她面对自己。
“到现在还想瞒我?\"晨贝儿冷冷盯署她,声音尖锐地拔高。“意儿,想不到你为了一个龚释穹,愿意牺牲掉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
侬意儿惊骇地望向她,被她突然爆发的怒斥吓住,她初次看见气焰沸腾的贝儿姐,只能睁大眼眸,心虚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了。”在晨贝儿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她必须用力咬住下唇,才能稳住拼命颤抖的声音。
“你瞒得我够久了,意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对待我!”她的声音冷冽得像冰刃,割得她发痛。
“我-----”
“你居然为了得到龚释穹,编出那么多的谎言来欺骗我!”晨贝儿的每句话都像刀剑斧铖,狠狠猛劈向她。
“我没有存心欺骗你,贝儿姐,你真的误会了…”她惊恐地想解释。
“我没有误会!”她愤怒地不给侬意儿说话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接近龚释穹?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选择龚朔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摇撼着她的双肩,对她发泄地喊叫,气得泪如雨下。
侬意儿睁着惶惶然的眸子,浑身战怵地呆望着晨贝儿,死命地摇头想解释清楚。“贝儿姐,不是、不是这样……”
她的脑子疯狂乱成一团,吃力得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起才对。
“我居然像傻瓜一样相信了你的话,我真是傻瓜!\"晨贝儿开始痛骂自己。
晨贝儿的控诉逼出了她的眼泪,她哭出声来。“我不是存心的,我真的不是存心的,你要相信我……”
“你凭什么再让我相信你?\"
晨贝儿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挥过侬意儿的左额,两个人疯狂的嚎叫猛地煞住,彼此战栗地对望着,那一耳光并不重,可是却打碎了侬意儿的心。
晨贝儿噙着眼泪,慢慢撩起衣袖,把光洁的裸臂伸向侬意儿眼前。
侬意儿怔怔然地呆望着她白皙的臂膀,整个人被她手臂上鲜红欲滴的朱砂痣钉在原地。
朱砂痣还在!
她耳中乱声轰鸣,脸色倏地发白,整个入僵成了一尊石像。
“朔日到现在连碰也没有碰过我,我每天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苦苦等他,他却从没有来看过我。”晨贝儿双眸空茫地瞅着她,已不再盛怒,但苦涩的话语比先前的怒骂更震骇着侬意儿的心。
她被晨贝儿锐利的眼神割裂了,痛楚不知来自何处,脑中全然不能思想。
“贝儿姐……”她挤出一声痛苦的叫唤。
“别叫我。”晨贝儿面罩寒霜,眼眸阴郁、冷冰冰地盯着她。“我该不该多谢你替我找来这段好姻缘?\"
晨贝儿的话严苛地鞭挞着她,她的泪水泊泪流出,呆滞地望着晨贝儿远去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朔日要这样对待贝儿姐?又为什么?姻缘簿上会没有她的名字?为什么她无法和龚释穹在一起?为什么——
她瘫软地跪坐在地,虚弱地垂下手臂,泪水滔滔倾流,心中无比空洞。
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很久很久,刻意让思想凝结成块,什么都可以不要想,也就可以不必感到痛了。
“王,这回我去瑶池又见不到依意姐姐了。”悉达噘着圆嘟嘟的嘴,向仰躺在凉亭石椅上闭目沉思的龚释穹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