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街酒楼传来的莺声燕语、挑逗媚笑,更将他的欲望撩拨得蠢蠢欲动,他紧紧握着拳头,额上布满了细汗。
若在从前,他早一头钻进莺莺燕燕中放荡去了,但是如今为了相思,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放浪形骸,既然已找到了决定一生相守的人,他就必须心无旁骛,投入全部的心神来爱她。
第六章
相思睁开眼,感到头重脚轻,眼前一片蒙眬,她勉强坐起身,吸进一口冷空气,突然觉得鼻腔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妳醒了吗?」
相思听见桀琅的声音,抬头一看,桀琅的人影在她眼前急剧地一晃,她顿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像被石柱重重撞上似的,猛烈剧痛起来。
她「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倒回床上,闭上眼,缩着身体,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痛苦。
桀琅跪在床边,焦急地问:「相思,妳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相思觉得呼吸不顺畅,心跳急促,她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桀琅惊慌地捧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又冷又颤,吓得急忙去摸她的脸,发现她的额上滚烫而双颊冰凉。
「是昨天淋雨招寒了吗?」桀琅心痛地揉搓着她冰凉的手,焦灼地说。「我去找大夫来看妳!」他用棉被将她紧紧裹住,然后冲出了房间。
相思痛得浑身虚脱,流了一身冷汗,眼前完全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以往虽然偶有小病痛,但都比不上这一回的来势汹汹,她抱紧棉被,汗湿透了全身,隐约听见自己胡乱狂叫的声音。「桀琅!桀琅--」
她无法想任何事,耳里像雷鸣一样轰轰不停,她不知道自己叫喊了多久,接着听见桀琅忧心如焚的声音,正和谁在说些什么,但她听不清楚,隐约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诊脉,不多久便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不知怎地感到寒冷和惧怕,嘶哑地大叫着桀琅的名字,彷佛自己就要被遗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恍惚间,她觉得有双温热的手臂抱起了自己,然后听见桀琅焦急的声音慌若从幽谷传来那般空荡--「相思,来,我喂妳喝药。」
她迷迷糊糊地喝下一口。整个胃不住地在翻腾,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来,她开始狂呕,像要把内脏都呕出来似的吐个不止。
她呕到没有东西再可以吐,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整个人濒临虚脱,像要飘飞出去似的轻,她感到自己贴在桀琅的胸膛上,听着他温柔的抚慰,她可以感觉到桀琅正努力地给她抵抗的勇气。
头痛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在桀琅怀里,她有时燥热得汗如雨下,有时却又寒冷得格格打颤,身躯软弱轻盈得像棉絮一样,任由他擦拭翻弄。
相思不知道究竟经过了多久,疲倦的感觉慢慢淹没了她,在桀琅温暖舒适的胸怀里,她正渐渐往睡梦中沉落下去。
她彷佛落到了一个安静柔暖的境地,一切都会平安,再也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相思慵懒地睁开眼,深秋的阳光将屋内照得亮晃晃。
她觉得整个人浸润在温暖的金色阳光里,从眉心到趾尖,都烤得暖烘烘的,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想抬起手,却发现两手像被绑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愕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卷裹在一层的薄被里,而身上除了薄被以外,竟没有半点衣物。
浑身的暖意霎时转变成了热气蒸腾,她的面颊滚烫起来,想起自己在急病的这段时间里,总会清楚地听见桀琅在她耳畔细语低喃的声音,温柔抚慰、细心照料着她。
一场急病,让她变得脆弱而无助,桀琅突然成了她身边最亲密的人,那种亲密,甚至比和娘的关系还要紧密,桀琅让她的感觉渐次苏醒了。
是桀琅的深情软化了她的心,暖和了她的心,但是她能拥有这样的温暖多久?
门「咿呀」一声开启了。
相思条地闭上眼,她还没有准备好该用什么语气和态度来面对桀琅,尤其是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她连最根本的一点尊严都丧失了。
她假寐着,感到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稳住她的下颚,接着以口含着药汁慢慢哺入她口里,她心神一荡,在苦涩的味道中带着一丝甜蜜的气息。
「我知道妳醒了。」她听见桀琅沉声轻笑着。「喂了妳这么多次,还没有像现在吞咽得这么快过。」
相思眼睫一颤,缓缓睁开眼,一触上桀琅深邃的瞳仁,立刻惊闪开来,心中怦怦怦一阵乱跳。
「我的病……倒让你占去不少便宜。」她的声音轻如耳语,眸中漾着柔光。
「这叫占便宜?」桀琅扬声抗议。「我陪妳一道吃苦,这还叫占便宜吗?」
「我没想让你一起吃苦呀!」她抿着嘴看他。
桀琅扬唇轻笑两声,俯下头在她唇上啄吻一下。「我这么喂妳,妳才肯吃药,否则全都吐了出来,应该是妳占我的便宜才对。」
「你胡说。」她羞得耳根发热。
「一点也没有胡说,也许是我的口水够甜,所以妳喜欢我这么喂妳。」说完,他纵声大笑着。
「那也不必脱光我的衣服。」她轻嚷,眼光如醉,双颊如酡。「你……究竟趁我昏迷的时候看去了多少?」
相思既娇羞又温柔缠绵的模样,惹得桀琅大为动情。
「全都看过了。」他想起相思牙骨般柔润的肌肤,滑如凝脂的胸脯,压抑了几日的欲火终究按捺不住了,他将脸埋入她的头肩,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亲吻她的颈项,在她耳鬓低喘着。「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冰肌玉骨,处子馨香,相思,妳折磨得我好辛苦……」
桀琅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发丝,阒黑的眸中闪着情欲,饥渴地吻住她。
相思尝到桀琅的吻中带着苦涩的药味,想起他说陪她一起吃苦的话,一颗心澎潜不已,她挣扎地抬起手,轻柔地触碰着他的脸。
她逐渐明白了,对桀琅的感情已经愈来愈炙烈,那种狂乱的力量连她自己都无法负荷,为了抵御桀琅而筑起的心墙,很快就会被攻破了。
她浅促地吸着气,费力推开他的脸。
「我病着,你忘了﹖」她软弱地推拒他。
桀琅面露痛苦的表情,凝视着怀中红梅般羞涩的脸,娇艳欲滴。
「我喜欢妳现在的样子。」他的额头抵着她,低哑地说。「现在的妳,美得能蛊惑人心,这才是最真的妳,相思,不要怕爱我,不要怕拥抱我,我会把妳心中的阴影驱散掉,相信我。」
相思紧紧环住他的颈项,所有的屏障都瓦解了,她轻抚他的头发,温柔地吻他,柔声说:「如果你愿意等,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全部交给你。」
天色将黑,擎天骑着马,驰进了「龙泉镇」。
他一路追赶桀琅而来,他不能再等了,天知道,他已经等了多少年,不论面对桀琅将会得到怎么样的羞辱和心碎,他都决定孤注一掷。
当擎天救了杜若若,而杜若若也以如出一辙的方式爱上擎天时,擎天陷入了混淆的困境,他厘不清自己对桀琅和若若的感情,弄不清自己爱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即使感情注定要绝望,他也必须找到桀琅,彻底将他心中扑朔迷离的感情理个清楚。
追了十多天,他知道,就快要追到桀琅了。
擎天刚踏上「龙津桥」,迎面走来一名身穿锦缎绣袍的贵公子,身后跟着四名侍从,那名贵公子一看见擎天,登时两眼发直,很有兴味地绕着擎天走,上上下下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