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楚桑冲到天井中,惊叫着。“究竟是谁?给我滚出来!”
三名男子从屋顶上翻身下来,其中一个是洪承全,他哈哈大笑着。“硫磺粉果然十分有用,我说过我有办法擒住他,姑娘再等一会儿,就会看见银蟒现形了!”
硫磺苦热攻心,蛰龙痛苦得浑身颤抖,冷汗涔涔而下。
鄂楚桑万分不忍,心疼得有如针刺,急忙阻止。
“放过他,你已经证明他是银蟒就行了,我现在要你立刻放过他!”
洪承全冷冷一笑。“姑娘还没看见他的原形,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我不想看,你现在立刻放了他!”她大叫。
“好,来人,泼水!”
洪承全一声令下,身旁的两名侍卫捧来一缸子的水,合力朝蛰龙身上泼去。
一阵酒气冲天,蛰龙嘶叫起来,洪承全泼下来的不是水而是酒,酒再加上硫磺的毒烈,让蛰龙无法抵挡,毒热像一把利剪,将他的五脏六腑剪得支离破碎。
鄂楚桑惊骇不已,等发现洪承全的计谋之后,挥手便给他一耳光,这一瞬间,蛰龙已经痛苦难当,猛地现出原形来了。
所有的人都被蛰龙的原形吓得受惊过度,目瞪口呆看着巨大的银蟒疯狂扭动著硕长的身躯。
蛰龙痛苦莫名,当看见鄂楚桑用胆怯的眼神盯着他看时只觉得万念俱灰,再看到洪承全那张狡诈的脸更是极度痛恨,他拼尽全力,陡地扑向洪承全,朝他身上奋力一卷,洪承全一声哀嚎,挥手狂叫着。
“取剑来!”
两名吓呆的侍卫回过神来,其中一人急忙取出一把青幽幽的长剑,朝洪承全头上抛去,洪承全接在手里,挥剑便朝蛰龙腹中狠很一刺——
“不——”
鄂楚桑狂叫着,蛰龙的血溅了洪承全一头一脸,她忽觉神摇魂荡,一阵眼花撩乱,恍惚之间,看见青绿色的长剑变成了一只青色的龙爪,狠命一扯,便把蛰龙的心口撕开一个洞,血肉模糊,鲜血泊泊流了一地。
蛰龙最后的力气用尽了,他瘫倒在地,浑身乏力,火红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不住喘着气。
洪承全从蛰龙身上挣扎逃脱,气急败坏地喃喃自语。“幸亏我够聪明……幸亏我够聪明,想到把禅杖重铸成一把剑,否则我一定活不成了……”
洪承全绝没有想到,蛰龙喷在他脸上的血含有剧毒.当他感到痛楚突冲脑门时,已为时太晚,他的脸孔逐渐紫胀发黑,惊愕地张大口,表情不可置信的扭曲着,他发不出声音来,几乎是立刻就死去。
浴血的蛰龙让鄂楚桑感到严重昏眩,愤怒得全身发抖,理智尽失,心中燃起猛烈的恨意,双眼尽露杀机。
她回身奔进房,提着弯刀冲出来,不待两个僵呆的侍卫有何反应,便不假思索地挥刀朝他们砍去,飞快的两刀,让两个急欲奔逃的侍卫同时毙命。
她丢开弯刀,仆倒在蛰龙身边,刺鼻的硫磺和酒气冲天不散,她凄厉地哭喊出声。“你会死吗——”
蛰龙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地点点头。
“对不起——”她痛哭失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
蛰龙集中意志力,慢慢地回复人形,胸口的大洞血流如注,鄂楚桑看得怵目惊心。
“我的血有毒,你要小心……别沾上……”他的声音微弱。
听到这句话,她不禁泪流满面。“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就是你已经转世的情人?是不是?”
蛰龙勉强一笑,没有回答,只费力地、挣扎地说:“用那把青龙剑……对着我的颈背……刺进去,便能杀了我,快……结束我的痛苦……”
鄂楚桑悚然倒退几步,动弹不得。
蛰龙发出黯闷的哀嚎,“求你——”
她颤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捡起那把青龙剑,剑尖闪着狰狞的绿光,她心一惊,几乎无力擎住,剑身微微发颤着。
毒热的硫磺侵蚀着蛰龙,如遵烈火焚烧,他不断发出悚然的嘶叫声。
“求你——快——”
鄂楚桑六神无主,嘴唇开始哆嗦,她下不了手,更不忍见他遭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只好狠下心,举起青龙剑,闭上眼睛从蛰龙颈背上刺下去,只听见蛰龙痛叫一声,她踉跄软倒在地,痛哭失声,心碎得四分五裂。
蛰龙痛苦地呻吟着,忽尔一笑,双眸血红色的光采渐渐的,渐渐的淡了,他疲倦地闭上眼睛,痛苦逐渐消失,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嘴角有一抹舒畅的笑容。
鄂楚桑震颤地看着他,一道淡淡的轻烟在他身上晕化开来,蛰龙巨大颀长的身躯隐约现出白龙的身形,只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青龙剑当啷一声跌坠在地,仍沾着他殷红的血迹。
她霍然而起,冲上前,匍匐在地,赫然发现青龙剑下有片银白灿亮的鳞甲,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放在手中端详着,莫非这是蛰龙遗留之物吗?
冷月半残。
她颓然跪倒,泪如雨下,将鳞甲紧紧捏在手心,另一手,紧握着白玉。
这一刻,大地默然,她听不见声音,也不能思想。
她的心死了!
万籁俱寂。
西元一九九九年
北京的秋天,黄昏。
魏练石坐在紫禁城太和殿前的玉阶上,夕阳如血,映照着这座古老的皇城,他沉浸在皇城凄艳绝美的景致中。
直到紫禁城的工作人员对他下了逐客令,他才慢慢扛起摄影器材离开。
走到故宫大门,他正想拦部计程车回饭店,脚边无意间踢到东西,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个皮夹。
他捡起来,打开查看是否有皮夹主人的资料线索。
皮夹里有几张面额一百的人民币,有电话卡,还有一张北京大学的学生证,证件上的照片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双眼很圆很大,慧黠明亮,嘴唇似笑非笑,微微翘起的上唇十分引人遐想,就像随时都在向人撒娇的模样。
学生证上的名字印着:“路小黛”。
连名字都这么雅致可爱,魏练石决定在这里等路小黛来,他相信这个皮夹对她来说有一定的重要性,她会来找回的。
他果然没有猜错,只等了四十分钟,就看见有个女孩子低着头一路焦急地找来了,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走过来。
女孩几乎没有看路,眼睛专心一志地盯着地面,路上的行人闪躲着她,她毫无滞碍地走向魏练石,魏练石不动,她一直走到撞上他才愕然地停住,缓缓抬起头来。
魏练石呆了呆,他没想到她竟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娇俏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她。
她圆瞪着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高大男人,不耐烦地说:“先生,借过!”
魏练石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皮夹说:“这个东西可能不想借过喔!”
“我的皮夹!”她的双眼一亮,惊喜地欢呼一声,伸手就想拿回皮夹。
魏练石躲开她的手,抬了抬眉毛说:“我怎么知道这个皮夹是不是你的?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皮夹里有什么东西?”
她嘟起微翘的嘴唇,这男人看起来像从国外回来的,明明早就知道皮夹是她的,还故意整她,性格有点坏。
她耐着性子慢慢地说:“我叫路小黛,里面有六百多块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我的学生证,我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另外还有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小黛,别理‘黄’教授,说不定明天他的嘴就破上十七、八个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