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面有人下车,空出两个座位,蒙于砚顺势带她坐下来。
“什么牌子的洗发精?居然会有水蜜桃的味道?”他往后仰,后脑靠在椅背上,黑眸紧瞅着她的长发辫。
“你的鼻子不灵光,我买的是栀子花味道的洗发精。”她笑睨着他。
蒙于砚把头移向她的肩,用力嗅了嗅。
“不对,肯定是水蜜桃的味道没错,我现在每天在评选咖啡豆,鼻子绝对灵敏。”他闭着双眼,低柔清晰的嗓音有着绝对的力量。
恋星侧过脸看他,他靠她很近,呼吸若有似无地吹拂着她的颈项,她嗅到一股属于男人的体热与气息,带给她意乱情迷的紧张感。
“你的新部门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呢?”她轻柔地问。
“选咖啡豆、煮咖啡、喝咖啡,目前只做这些事。”他苦笑了一下,眼睛没睁开,接着说:“我今天大约喝了三千CC的咖啡,差点没挂掉。”
恋星笑起来。
“可是你一点也看不出精神亢奋的样子。”
“我现在最需要睡眠,实在很想好好大睡个三天三夜。”
恋星看他的脸色确实很疲倦,明显的睡眠严重不足。
“每天跑医院,很辛苦吧?”她小心地探问。
蒙于砚无奈地耸了耸肩,以一个苦笑当作回答。
“除了你,还有谁能帮忙照顾伯母?”
“没有,我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其他的亲戚有的在美国,有的在加拿大,目前没有人能帮得上我的忙。”他懒洋洋地说,声音平淡得没有什么情绪。
“可是公司才刚把一个大企划交给你,你这样……怎么能吃得消?”恋星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他合着双眼,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吃不消也没办法,人生不是每件事都能选择的。”他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选择也是好的。”恋星喟叹着。“如果有太多选择,反而容易遗失很多东西,没有选择最起码有了烦恼也还单纯一些。”
蒙于砚睁开眼睛,正好接住恋星专注凝视的眼眸。
“我随便乱说的。”她慌乱地调开目光,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尴尬。
“你好温柔。”他深深看着她,像是不经意地说。
恋星不敢抬眼看他,就连呼吸都不敢,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好,她不觉得自己像天使,也不觉得自己够温柔,她对人好,只是不想被讨厌,而她愿意对他好,想用自己的优点来打动他,目的是想要他喜欢她。
她想用十倍的好,换来他的喜欢,如果能用一百倍的好换来他的爱,她也愿意这么做。
半晌的沉默,人来人往,上车下车,列车缓缓驶进了士林站。
正要对蒙于砚说她要下车时,忽然感到肩膀一阵沉,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把头无意识地靠往她的肩上,停驻。
要下车吗?要吵醒他吗?
凝视着他的浓眉、长睫,恋星耽溺着这一刻的亲密,不愿被干扰。
睡吧——
她愿意守护他,只要能给他一个宁静平和的睡眠,她愿意守护。
☆ ☆ ☆
站在淡水捷运站的月台,蒙于砚和恋星两人相视微笑了。
“两个人居然一路睡到淡水,真是离谱。”蒙于砚抱着双臂,不可思议地瞪着墙上的“淡水”两个字。
“都是你把瞌睡虫传给我,我才会跟着睡着的。”恋星心虚地把责任丢给他。
“是这样吗?”他挑眉,不怀好意地笑看她。
恋星脸一红,深怕他看出什么来。
“你饿了吗?”他突然问。
“有点。”她点头,一颗心提了上来,期待地望着他。
“那……”他四下张望。“既然来到淡水,干脆到街上吃晚餐好了,顺便帮我把这一仟块的铜板花掉,减轻我的负担。”
恋星笑着点点头,心跳加快。
“好哇,这个忙我很乐意帮。”
“不错,好现象,愈来愈不怕生了。”蒙于砚揉揉她额前的发,相当赞许的样子。
“不,我很怕生,生鱼片我死都不吃。”她一脸严肃地。
蒙于砚呆了呆,会意过来时,立刻被她机敏的回答逗笑,他用力扯了扯她的辫子以示惩戒。
“正好我也不吃生鱼片,以后一起吃东西可以省点选择的麻烦。”他笑说。
以后一起吃东西……恋星甜滋滋地想。
这是否表示蒙于砚还想跟她有续集发展?
“有家阿给很好吃,我带你去。”她的声音和情绪都飞扬了起来。
蒙于砚在恋星的引领下走进淡水老街,两个人沿路吃了阿给、淡水鱼丸汤、叉烧酥、酸梅汤,还买了老街名产当零食吃。
蒙于砚似乎是太久没有吃过台湾小吃了,所以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而恋星是第一次单独和男人逛街吃饭,她小心翼翼地记住这一切,记住他吃东西的神情、记住他无意间触碰到她指尖的震撼、记住他蹙眉、浅笑的模样。
万一将来不再有这样的机会,她还可以用甜美的情绪去感觉这短暂的回忆,郑重将他收藏在心里面。
就在晚餐之旅即将结束时,蒙于砚看了看掌心还有不算少的铜板,直呼不可思议。
“吃了这么多东西,一仟块的铜板居然还花不完。”
“因为是小吃嘛,当然很便宜呀!”恋星耸肩轻笑。
“接下来呢,还想吃什么?”
“不了,再吃肚子就要爆炸了。”她睁大圆亮的眼睛,笑着说。
“那怎么办呢?我可不想再把剩下的铜板背回去。”他继续搜猎下一个目标。
“那……要不要买个广东粥带去给伯母吃?”她提议完后,又略有些紧张地解释着:“我不知道伯母是不是爱吃广东粥,我只是想伯母是病人,所以吃粥会比较好。”
蒙于砚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在餐厅时听到的那些话,恋星的确不管对谁,都会付出同样的关怀,对他的体贴,也不是因为他特别。
“很巧,我妈正好喜欢吃广东粥。”他淡淡地说,掉头便朝一家卖广东粥的小摊子走过去。
心口为什么烦乱起来,他也不太明白。
买了粥,还剩下三百五十块铜板,蒙于砚转头看见恋星站在旁边的摊子前,专心挑选以手工编织成的饰品。
他走过去,看到老板是位颜面伤残人士,既不招呼也不理会恋星,自顾自地埋头看书,一副爱买不买都随便的样子。
“这条好看吗?”恋星挑起一条手链,转过头笑盈盈地问他。
坦白说,不好看。不过蒙于砚没真的这么说,他只是笑了笑不表示意见,其实这些手工饰品做得并不好,粗糙、美感不够、价钱也贵了点。
恋星仍然决定要那条手链,并准备付钱。
二这条多少钱?”他走过去抢先问老板。
“三百五。”老板头也没抬。
居然这么巧!“请你点一下。”蒙于砚把剩下的三百五十元铜板付出去。
老板抬眼瞄到堆成一小叠的铜板,脸色僵了僵,很受伤的反应。
“对不起。”恋星看出老板脸色骤变,急忙从皮夹内掏出三百五十元钞票,把那叠钢板换回来。
蒙于砚不解地看着她。
“走吧。”她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为什么要把铜板换回来?”他蹙着眉问。
“付那么大堆铜板给他,可能让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你没看到他刚刚的表情吗?好像很生气。”她看着手腕上的链子,吐了吐舌尖。
“其他摊子都能收,为什么就他会觉得自己被侮辱?这么骄傲怎么做生意。”他忍不住批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