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激情暂歇,瑞安将忆婕濡湿的脸颊按贴在自己的胸膛,倾听狂烈的心跳。
忆婕愿意永远就维持这个姿势,直到天长地久。瑞安的怀里,就是她的天堂……
当过往与瑞安相处的种种片段,至今还会令忆婕整张脸烧红。她拿起换洗衣物关掉已满的热水,将整个人浸入水中。
强迫自己不想,却持续不了几秒钟。她让自己沉入水中,又浮起、再沉入,再浮起……
直到音响传来歌手用接近哀伤的低沉独特唱腔,流泻出一室的沧桑时,她才发现下意识的动作是为了掩饰脸上不曾停止的两行清泪。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 却也不敢飞得太远
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 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 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一个想飞的灵魂,如何抓得住?
我是一个贪玩又自由的风筝 每天都会让你担忧
如果有一天迷失风中 要如何回到你身边
(陈升/风筝)
不是迷失,是远扬……
当初,他们俩都喜欢听这个歌手的曲,还有他词中不经意流露的伤感。
瑞安说过,他要做个比他更出色的作曲者。
看来,他是做到了。
当初他自己作词作曲的试听带被一家知名的唱片公司退用,于是他赌气地用被退的歌曲参加另一家唱片公司的歌唱比赛。这一露面,让唱片公司主管惊为天人,马上和他签了约,并用超级偶像的姿态为他包装。果然,经过包装和造势,瑞安迅速窜红。俊美的外型与性感的嗓音让他所向披靡,掳获了众多芳心。才二十四岁,他就尝到走红的滋味。
他的唱片大卖,即使在盗版猖獗、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依然开出长红,白金唱片也不知道拿了几张……
但,从他离开后,她再也不听他的歌。
可是走在街上、停在店里,那无孔不入的音乐,总是以洗脑的方式强行袭入她的脑海。但她仍执意的躲避,掩住耳朵,逃窜离开。
怕更感伤,更愀然心惊,终至憔悴呀。
只是,现在连听著“风筝”,都无法压抑感伤的心情。
他曾调皮的说:“我会成名,我一定会成名,要拉住我喔,不然我就要飞走了!”
当时的她一阵心惊。“瑞安,你不要离开我。”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他吓了一大跳,他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与她的额头相触,用接近耳语的呢喃声对她诉说誓言。
“小忆,你真是太傻了,我不是在这里?”
他伸出宽大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与她的交缠。“来,拉住我的手,你就像我的风筝线,即使风筝飞得再远,我永远在你手中……”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会在乌云来时轻轻滑落在你怀中
当时的温柔,只是一场梦吧?
再怎么担心,都不会有人怜惜了。最终,他还是远扬了,走得很决绝。像手中的风筝断了线,在强风袭击下,马上失了踪影。
然后,只留给她心痛和等待。心痛可以致死,等待也可以致死,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吧?
我是一个贪玩又自由的风筝 每天都会让你担忧
如果有一天迷失风中 要如何回到你身边
贪玩又自由的风筝 每天都游戏在天空
如果有一天扯断了线 你是否会回来寻找我
哗的一声,忆婕起身,顾不得身上湿淋淋的水滴,迅速直奔客厅,关掉音乐,拒绝再想。希望一切的思绪,可以随着黑夜跌入记忆深处。
又是无眠的夜呀……
瑞安回到台湾的消息,果然在演艺圈掀起惊涛骇浪。一颗闪亮的巨星,在离开这片土地四年后,以满身的丰釆与成熟的魅力,重新蛊惑歌迷的心。
所有的歌迷都有受宠若惊之感。瑞安当初在台湾崛起,只一年时间,就出了两张专辑,迅速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不过他并不以这样亮眼的成绩为满足,反而在最红的时候远赴美国进修。一般以为他的成就也会因此泡沫化,想不到他在美国奠定了创作才华,作品走向国际,先走红于日本,后又红遍东南亚,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台湾的打算。
一般认为他已不将台湾市场看在眼底,歌迷们也默默接受这个淌血的传闻。想不到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重新登上台湾舞台。
于是,各八卦报纸开始揣测他回台的动机。A报报导他是因为倦极知归;B周刊说他是故意造势,要吊足歌迷的胃口,才会引起更高的销售量和曝光度;C杂志则说他衣锦荣归,准备买下当初曾经拒绝他的唱片公司,甚至自立新公司,打垮一些因为不景气,已经摇摇欲坠的唱片公司……
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他已因为岁月的历练而更加成熟且迷人。除了还是那么帅,更加上勾引人的性感魅力,因此所有的行程都是各家镁光灯追逐的焦点……
这就是呈现在忆婕公司会议室的乱象。每个人激动地传报纸、喷口水,都在讨论这件事。
可能是演艺圈安静太久了,没有重量级的明星炒热气氛,所以现在大家都像疯了似的,津津乐道着各自所知的八卦消息……
“我就知道瑞安一定会红得发紫!早在他一出道,我就支持他了……”
“是呀,他本来被唱片公司拒绝,想不到制作怪杰李大伟硬是提拔他!果然是伯乐识千里马啊,他初露头角那时,才几岁?”
“才二十四岁,就是台湾最红的偶像歌手!”
“当初唱片公司决心要好好栽培他,要他去美国进修时,大家还觉得可惜,以为他会就此断了演艺生涯……”
“对呀、对呀,想不到他果然真金不怕火炼,还一路红到日本!去年一连在东京巨蛋开了十二场演唱会,破了外国人在日本开演唱会的纪录……”
“是呀,我有去看耶!棒呆了,全场如痴如醉,连我都飙出泪来,真是太震撼了……”
“我从特殊管道得知,他要升格当制作人了,听说他准备自己成立工作室……”
“报纸不是说他要开公司?哇哩ㄌㄟ!他还不到三十岁耶,这下子可成为全台湾最年轻的唱片公司老板……”
“应该只是工作室吧?!他近来行事很低调,我还是透过跟他同公司的宣传朋友才打听到这个消息……”
忆婕可以闭上眼睛,却关不住耳朵,所以不想听的声浪一波一波地传来,她当然知道瑞安一回来肯定是一场旋风。
只是,到底要刮多久呀?
“不是说出刊后会放我们几天清闲,怎么一大早挖人起来开会啊?”薇婴撑着头,大大抱怨一番。
他们这家公司的上班时间一向是以自由闻名,责任制的员工管理是所有同业望尘莫及的。通常在下午才会看见员工姗姗来迟,然后到了半夜灯火通明还在上班也不奇怪。尤其是赶出刊的那几天,大伙儿甚至以公司为家,害楼下的管理员每次清晨见到睡眼惺忪的员工时,也不知道该说早安还是好梦……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消息,居然连夜通知九点开会,于是会议室不意外地出现许多只瞌睡虫。
她也没睡好。昨夜的冲击太大,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却仍然无法将他逐出脑海。
突发奇想的薇婴灵光一闪。“该不会要作特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