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笃和我没关系,你不要胡说!」她气怒得朝他脸上挥拳。
他微闪,哼道:「我看妳明明就喜欢那个老男人……」
「你给我闭嘴!」她厉斥,倏地滑向他,旋出手中的小刀直刺向他的咽喉。
他上身后仰避开,冷笑,「早知道妳一点都不在乎被他利用,我就不用麻烦帮妳了。」
「帮我?你这叫做帮我?」她愈听愈气,出招更狠。
「李成笃是只潜伏在妳身边的恶虫,与其让他慢慢蚕食掉整个沪帮,不如早点将他摘除──」他话说到一半倏地一愣。
印象中,滕霁对付方阔的哥哥方广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们五行麒麟对他的作法都不谅解,但现在他却做了和他同样的事……
原来,有些作法虽不见容于旁人,但出发点却是善意的,即使是不得已而利用了某些人……
或许,他们五人都误解了滕霁……
一瞬间的闪神,不过零点一秒的时间,但戴捷手中的小刀已挟着劲风扫向他的胸口,他这才惊觉情势危险,胸膛猛地向左倾斜,却来不及自保,眼见尖锐的刀锋就要这么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
戴捷没想到他会在对打时突然分心,她大吃一惊,几乎未经思考就立刻缩回手腕,但由于冲势太猛,她身子便失衡地往他怀里撞去。
「唔……」他向后退了好几步,连忙抱住她稳住。
她的脸颊贴上他的左胸,强有力的心跳声从耳朵灌了进来,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若非她收得快,此刻刀子已插刺进他的心脏……
等一下!她在想什么?她居然因为自己没伤到他而觉得庆幸安心?
发现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她脸色乍变,慌张地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手紧圈住她的腰不放。
「喂……」抬起头正要怒斥,但目光一和他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神相撞,她就如同遭到魔咒,从心脏到四肢全都暂停运作,无法喘息,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呼出的清爽气息。
江洵第一次感到血液在体内骚动,向来被理智操纵的脑袋完全失控,他的目光被她的脸蛋,她的眼睛,她的双唇紧紧吸引着,再也移不开。
然后,几乎是情不自禁,他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轻触那两片冰冷却又柔软的唇瓣。
两人的唇相迭的那一瞬,她如遭雷殛般强烈地战栗着,他的温热贯穿了她全身,几乎要将她顽强的灵魂侵蚀融化……
这个震撼立刻将她从魔咒中唤醒,她猛然一惊,用力推开他,捂住自己的唇,简直难以置信她竟然接受他的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抽气怒斥。
「吻妳啊!」他挑了挑眉,心里却有点失望,这个吻太早结束了,让人意犹未尽。
「可恶!你……」她又羞又气,整张脸红得发烫。
「我哪里可恶?妳又没拒绝。」他古怪一笑,方才胸口的那股无明火全消了。
「我……」她哑口无言。
「而且,妳也舍不得杀我。」他话里带点得意,因为他多少感觉得出,眼前这只貔貅已经有被驯服的迹象了。
「我……」她再一次语塞,因为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
按理说,江洵整她、耍她、逗她,甚至还困住她,她应该是恨不得捅他一刀的,为什么眼见就能报仇泄恨,她却又临时收手?更令她不解的是,他吻她时她一点也没想到要反抗。
难道在潜意识里她早已不再与他对立?曾几何时,她对他的敌意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她的心慌张地狂跳着。
「我就说妳喜欢上我了。」他笑意不断扩大,得了便宜还卖乖。
「胡扯!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她怒声想反驳,找不到任何理由。
「只是什么?」他故意问。
「只是……只是还你一个人情!」她努力挤出这个可笑的理由。
「哦?只还一个?那剩下的呢?妳已欠我好几个人情了,都要用吻来还吗?」他笑着调侃。
「你……我没空和你闲扯,我要去找李成笃问个清楚。」她恼羞成怒,将刀子插进腰间,转身就走。
他笑脸一敛,抓住她低喝:「慢着!别傻了,妳以为妳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一大群黑犬部队?他派手下杀妳不成,妳却自投罗网!」他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他关笨了,连这种道理也不懂。
「如果确信他背叛了我,在他杀我之前,我会先动手。」她冷冷地说完再次转身。
「等等……」他再度揪住她的手臂。基本上,他是很欣赏她的自信啦,但如果自信过度而害死自己那就太愚蠢了。
「放手!」她愤怒地甩开他,脚飞快地移向虚掩的房门。
「戴捷!」他大惊,刚才进来时忘了关门,因此电源启动之后,门仍是开着的,才会让她有机会逃离。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戴捷急着去搞清楚李成笃和黑衫军的企图,使尽全力奔下一楼,越过庭园,直冲出大门。
江洵追到门口便停了下来,直盯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他知道她会去哪里,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因此更加担忧。
「真是的,老是要我去救妳,这些人情看妳以后怎么还清……」他拧着眉,边嘀咕着边走向车库,驾着车尾随她而去。
第六章
戴捷明知道危险,但她还是回到了黑衫军的基地,不过,她并没有从正门进入屋内,反而由后方围墙翻入园内,再从后门潜入。
她要当面质问李成笃,她要亲眼亲耳得到答案,否则她无法相信这四年来忠心耿耿的李成笃会是那种阴险小人。
屋里很安静,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只有两名黑衫军留守在一楼小前厅,他们正在闲聊,本来说些琐事,不过后来却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心中一凛,伏在楼梯处聆听。
「你想阿仁他们能杀得了戴捷吗?」其中一人道。
「那女人没那么强啦!老大要我们在她面前装得弱一点好让她误以为她很行,真要比起来,她肯定会输。」另一人轻蔑地说。
黑衫军从不被允许直称她的名字,如今光是听这两人的对话,就能印证江洵所说的话丝毫不假,也将她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全都打碎。
她全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些人,这几年来原来都在她面前演戏,什么忠诚护主,什么绝无二心,全是骗人的把戏!
「老大还说,看她以为自己是首领的样子好玩又好笑,就像在耍弄一只野猫……」
「就是说嘛,不过是个娘们,她还不知道我们都拿她当笑话看……」
怒焰一下子窜上她的脑门,她杏眼冒火,拔出刀子,冷不防闪进去。
其中一人警觉地转头,一见到她,还未叫喊,脖子已被割断。
残暴的「貔貅」岂是浪得虚名?
「啊?妳……」另一人大吃一惊,正要逃开,她身形一晃,刀子无情地抹上他的喉咙。
「欺骗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她森酷着小脸,对着两具尸体冷哼。
接着,她目光上移,李成笃就睡在三楼的房间内,那个主谋者,她绝不饶他。
以轻悄的步伐上楼,来到三楼,小心翼翼地旋开房门,她盯着里头床上拱起的壮硕身影,气恨的火苗顿时烧痛她的胸口。
这个男人和她相处了四年,虽然她始终和他保持距离,但她无法否认他对她而言几乎已与亲人无异,像兄长一样,他曾是她认为最可靠的伙伴,可是事实真相却如此令人难堪,令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