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你和我之间怎么可能产生爱情?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她冷笑。
“是吗?我倒觉得我们俩个性满合的,否则我不会再找你出来。”
“谁和你合了?你的说法完仝不合逻辑!”她继续啐道。
“又是逻辑……你知道吗?和你交谈有时就像在和一部计算机谈话一样,不是黑,就是白,没有折衷,太辛苦了。”他轻轻一笑,乱没辙的。她是他见过最理性的女人了。
“这样不是很好?”
“基本上是不错啦,就是少了浪漫,你这样会吓跑很多男人的,小葳。”
“不见得吧?我并没吓走你,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并不会被你的伪装蒙骗过去。”
“伪装?”她眉心微皱,脸色一变。
“你用冷酷把自己武装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的心,自以为这样就能逃避人群,得到平静,可是你没发现,真正威胁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逃得开别人,却逃不开你自己,这样一径地孤立自己,何苦?”他定定望着她,像在破解谜题一样,找到了第一关。
段葳脸变得苍白,猛地喝光杯中的酒,勃然大怒地道:“别想分析我,我不是你的实验对象,霍博士,少用那种自以为知道一切的语气对我说话。”
“被我说中,所以你恼羞成怒了?”他依然笑吟吟地,不受她的火气的影响。
“你……”她怎么会答应和这家伙一起出来的?这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怎么?后悔跟我出来了?”擅于察言观色,他又补上一句。
她怔住了,有种被窥视内心的恶劣感觉,霍天行为何总能轻易猜出她的想法?
“让我不安你觉得很好玩吗?要玩心理学游戏回美国去找那些傻妞,别来惹我!”她生气地跳下高脚椅,抓起背包,打算立刻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里?小葳……”霍天行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连忙追上去。
段葳才刚走向大门,一个猝然的枪声划破了酒吧中喧闹的声音,她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捂起耳朵,定在原地。
几个不良分子当场撕破脸,互相殴打,枪声是其中一个人发出的,吓坏了酒吧里所有的人。
段葳眼看着那群人揍成一团,体内的血液在剎那间结成冰霜,她拚命眨着眼睛,脑中不断显现当年被毒打的画面……
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
她的心在吶喊,可是身体僵硬,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小葳!”霍天行见她僵立在混乱之中,不闪不避,焦急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并将她冰冷的身体压蹲在地上,劈头就是一阵斥责:“你这傻瓜!还不赶快趴下?你想让流弹击中吗?那些混混搞不好还会再开枪……喂!喂!你没事吧?”骂着骂着,他才发现她正冒着冷汗,目光没有焦距,又不禁为她担心。
她嘴唇颤抖,曈眸中闪着惊慌与恐惧,那拳头打在脸上与身上的声音她太熟悉了,恍惚中,她彷佛又被她的继父抓住,那一记记刚硬如铁的拳头或是藤鞭就要挥向她,就要痛砸在她脸上、身上……
“不要打我!不要!”她在他臂中挣扎,双手抱住头,沙哑地喊着。
霍天行被她的行为震荡得心几乎纠结,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脆弱的一面,那孩子气的动作挑起了他细胞中的每一个疙瘩,似乎曾经有人用极为蛮横的方式打过她……
是谁?谁曾经对她做过这种事?
“小葳!冷静点,我是霍天行,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攫住她的肩膀大叫,拚命想唤回她的理智。
“不要再打我了……”呜咽的啜泣闻来令人心酸。
“醒醒!我是霍天行!”他忽然觉得水气朦胧了他的眼眶。
她有着什么样不堪的过去呢?他真想知道真相。
“霍……霍天行……”强吸一口气,她从恶梦中游回现实,但浑身还是止不住抖瑟。
“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不要怕……”他说着忘情地将她按进他的胸口,轻搓着她的背,像婴儿般拥抱着她。
她很纤瘦,卸去冷酷顽强的武装后,根本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女孩,霍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整颗心都热了起来。
不容否认,在段葳的特异引发他好奇的同时,他其实已经有点动心了。
爱情在他最毫无准备的时候悄然来临,在他们互相攻讦与揶揄间,爱苗在他心中萌了芽……
他想保护她,想把她从冰冷的世界救出来!
贴在霍天行胸前,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段葳的紧绷意外得到了纾解,她慢慢缓和失态,从四散的力量中找回自己的冷静。
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霍天行的手臂好强壮,被他拥着,她破了一个大洞的心不再被冷风吹刮,此刻。流过心头的是他送给她的暖气。
“我们离开这里。”霍天行拥着她的肩,匆匆离开了酒吧,来到大街街角,沁凉的夜风拂来,让人精神一震。
他没有放手,依然紧搂住她,下巴扺着她柔软如缎的发丝,闻着她发间淡淡的幽香,生平第一次想将某人留在身边,也终于明白,爱情原是这么没有道理、不合逻辑,却又任性无比的东西。
“我……我没事了……放开我……”她平息下来,发现自己正被霍天行搂住,脸蓦地燥热起来,有点慌,有点不安,还有更多的悸动。
“真的没事了?”他审视着她的脸,不太放心。
“是的。”闪出他的双臂,她松了口气,但却没来由觉得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冷吗?”他脱下外衣让她披上,顺手替她拢了拢头发。
段葳被他的温柔引得扬起了脸,正好看见他眼中炽热的光芒,她心跳骤璔,连忙低下头,不敢多想他那柔情的目光代表什么。
“谢谢……”
“还谢我什么?我该向你道歉,约你出来竟撞上这种扫兴的事,为了陪罪,我就带你去听一场现场小提琴独奏音乐会吧!”他吸了一口气,双手插在口袋,微笑地建议。
“这时候上哪儿去听现场小提琴独奏?”她觉得奇怪。
“跟我走就对了。”他想让她开心些,于是拉起她的手,上了车,往他下榻的饭店驶去。
段葳直到被带到他位于大饭店的套房内,才知道他指的小提琴独奏竟是由他自己担纲演出,她有多诧异就不用多说了。
霍天行拉小提琴?
不会吧!
他的手指是修长没错,但他的气质却是非常逻辑的,怎么说呢,就是属于整日和数字厮混的精算师那一型的男人,十足的理性,不会有时间去理会音符的高低快慢。
这种人居然说他曾拿过小提琴比赛第一名,教她如何相信?
而由于太过惊讶,她一下子就把刚才在酒吧发生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净,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熟练地拿出小提琴,摆好架式。
“你真的会拉小提琴?”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她还是无法将他和乐器联想在一起。
“当然,不信你听听。”霍天行将小提琴靠在肩上,轻轻拉出一小节轻盈的旋律。
段葳睁大眼睛,那幽扬的旋律是他制造出来的吗?
“你不是数学博士吗?”她想起他的“专家”身分。疑惑道。
“那又如何?学数学的就不能拉小提琴?谁规定的?”他提出质疑,觉得可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对计算机或是一些科学仪器比较感兴趣才对。”她讪讪地道。就像她自己,念数学最能和计算机相辅相成,她也是属于理性大于知性的人,所以她对音乐仅止于欣赏而已,根本很少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