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我的姑你你,还没进房就揭盖头是会招来不幸的,你就别再使性子了,赶快盖回去,错过了进房的时辰可就不好了。」媒婆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急得赶紧劝服发飚的新娘。
「是啊,小姐,人都嫁进门了,你就饶了我吧!」春水苦着一张脸,实在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活到明年。
嵇泽飞收回心神,嘴角又挂上他惯有的嘲弄。聂语柔是让他惊艳,但这又如何 ?空有美貌,没有才德,充其量只是个花瓶而已,而且还是只「破」花瓶!
「我还道聂家是怎麽教养子女的,毕竟是粗人,教出来的女儿也是粗俗不堪,无德无能。」嵇泽飞出言不逊,企图打击语柔的强硬。
「彼此彼此。嵇家虽声名远播、富可敌国,没想到金玉其外, 还有颗化了 脓的恶瘤无药可医。」她也不甘示弱。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嵇泽飞没想到她并不好惹,双眉皱拢、怒目一瞪,丢开手中的红彩带,拂袖往大厅走去。
媒婆被这突发状况吓呆了,连忙拾起地上的彩带,塞进语柔手,半推半拉地 把语柔扯进新房之中。
幸好嵇老爷和夫人在大厅招待宾客,要是他们亲眼目睹方才这一幕,怕不气得当场昏厥过去才怪。
「好了,进门後吃个汤圆,再喝杯交杯酒,就算结束了。小姐,我得劝劝你,为人妻要柔顺才能得夫君、公婆的疼,最忌讳张牙舞爪。在口头上蠃了又如何?重要的是後半辈子的幸福啊!」媒婆边走边在语柔耳边训诫。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那嵇泽飞欺人太甚,才会让她忍不住与他卯上了!
语柔无奈地点点头,乖乖地让媒婆把盖头披上,扶她坐在床沿。
「春水,你陪着你们家小姐,可别再惹事了。」媒婆叮咛道。
「是。」春水点点头,送走媒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喜宴似乎结束了,远远的就听见一大票人朝新房喧闹而来 。 原本因无聊而在房 四处走动的语柔被春水拉回床沿坐好,又将盖头重新盖上,等着众人簇拥着嵇泽飞进来闹洞房。
「泽飞兄,赶快让咱们瞧瞧杭州名气最响亮的女人长得什麽模样?」一个轻佻的男声开口就带着嘲讽。
「是啊!揭开头巾让大夥儿瞧个过瘾。大家把她传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见,可吊足了我们的胃口。」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也不怀好意。
「急什麽?不过是一个镖局出身的女子,没什麽看头。」嵇泽飞带着三分醉意,意兴阑珊地被推到语柔跟前。
「哎呀,快点嘛!看完新娘子,我们还要到莺暖阁去喝个痛快呢。」
听见这句句藏刀的戏谑,语柔就知道这票人一定是嵇泽飞的酒友。她暗暗纾缓气息,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动怒,以免教他们抓了把柄到外头去胡扯。
嵇泽飞伸手揭开头巾,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恼怒的俏颜,没想到语柔竟然慢慢抬起脸,绽出一个足以教人屏息的微笑。
虽是第二次看她,但他不得不承认,聂语柔的姿容确实堪称绝艳无双,倾国倾城。
他身後等着看好戏的人都被新娘的娇容震住了,大夥一时都噤声不语,刚刚几个油嘴滑舌的人都被她的一颦一笑摄去了心魂,再难开口。
嵇泽飞发现屋的安静,回头看了「垂涎」着新娘美色的狐朋狗友们,心中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皱眉道:「够了吧?看也看了,还不走?」
那些人尴尬地笑笑,纷纷开口掩饰刚才的失神。
「你这小子运气不错嘛,没想到聂家的姑娘长得如此国色天香,光看就够本了 。」
「是啊,就冲着这一点,缠着她的那些传闻就可以把它忽略了。」
言下之意,好像人长得美,就不用太过计较清白与否了。
语柔双眸微敛,眼瞳中已有压不住的怒火。
「喂!这是我的新婚之夜,别乱说话。」嵇泽飞听得心 也不痛快。
「干什麽生气?好歹人家长得够标致,虽然被『用』过了,但又何妨?」语柔一听,再也忍不住气,慢慢地站起身,盯着说话的长脸男人,一步步逼到他眼前,语气又轻又柔,「这位贵客如何称呼?」
那人有些诧异新娘的举止,呆愣地回答:「方有印。」
「方少爷的嘴可真是与众不同啊,除了长得像个狗形,没想到头还堆着屎, 一开口就得满屋子臭气冲天。」她转头唤道:「春水,拿酒来!」
春水知道小姐真的被惹火了,她在一旁听了这些人渣的话也恨不得狠狠踹他们一脚。她立刻递上一杯酒。
语柔接过酒杯,二话不说,立刻往那姓方的家伙脸上泼去。
「啊!」方有印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人脾气会如此刚烈,不住地惊叫。 前来闹洞房的人全都傻眼了,这新娘美则美矣,却是个悍妇!
「你干什麽?」嵇泽飞听了方有印的话虽然也有气,但他万万没想到聂语柔居然会当面给他难堪。
「酒肉朋友,不要也罢!方少爷,咱们这儿招待不起你,请回吧!」
「好好好!嵇兄,这就是你的妻子!我记住了!」方有印脸上挂不住,又急又气地夺门而出。
其他人被这一幕惊得失去了闹洞房的兴致,大家乖乖地退出新房,片刻间只剩下嵇泽飞、语柔,以及春水三人。
「我还不知道我娶了个泼辣的女人,竟然在新婚之夜就得罪我的朋友。」嵇泽飞冷冷地开了口。
「你的『朋友』口出秽言,侮辱你的妻子,你难道也无所谓?」语柔有点伤心
。虽不指望他会替她出气,但他连护她的心都没有,这桩婚事果然是个悲剧。
「他错了,才会说出这种话。」他不得不稍作解释。
「那他醉得可真清醒哪!夫君。」语柔讥嘲道。
嵇泽飞心中的一点点抱歉,立刻因她的不知进退而荡然无存。
「别以为你嫁进嵇家後还可以继续当大小姐,在这,你没资格替我说任何话 。哼!想当嵇家少你你,你作梦!」他一脚踢开房门,气呼呼地走出去。
「全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别来玉泽轩烦少你你,听见了没?」
语柔远远地听见嵇泽飞在房外吩咐下人的声音,知道他被她气坏了。
无所谓,他气他的,谁教他的朋友得罪她。
见房外没有别人,语柔回头对春水一笑,看着桌上几碟小菜,忍不住喊道:「我好饿哦,春水,咱们把这些东西吃了吧!」
「小姐,这些小菜是要给你和姑爷喝交杯酒时用的。」又来了!春水就怕小姐的不按牌理出牌。 「你当他还会回这新房?」语柔冷笑。
她内心压根对这件婚事不抱希望。嵇泽飞不会善待她的,从刚才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肯定会形同陌路,甚至互相仇视。
「难道他要把你一个人冷落在这儿一夜?」春水不相信。
「他不会愿意碰我的。哼!他自己可以在外头胡搞,却没有宽大的心胸接纳一个残花败柳的妻子。」语柔是後来才知道自己在杭州城的评价已变得如此不堪。
「小姐,你把事实告诉他啊!你根本还是清白之身,何必背着这不明不白的罪名?」春水替小姐难过。
「他会信吗?他都不在乎他那些朋友当面说我了,他还会信我?」语柔摇头苦笑。 「那你以後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