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损失?怎么赔偿?”聂允谅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何硬要找他的麻烦。
“简单,姑娘我心情烦闷,你得连续三天陪我到西湖游玩,否则我就告诉所有的人,说定安镖局的二少爷聂允谅私闯我的绣楼,企图非礼我!”千千挑衅地盯着他。
“你别太过分!”聂允谅的双眉霎时拧成一团。
语柔看着千千为难二哥,不禁破涕为笑。千千的心事她哪会看不出来?她这个二哥恐怕是被缠定了!
“二哥,君子一言九鼎,你可不能随口说说就算。而且要是被爹娘知道你私闯千千的绣楼,那还得了?”语柔向千千眨眨眼,存心帮着她瞎闹。
“这……”定安镖局的二公子公然陪着莺暖阁的花魁游湖,他这张脸往哪里摆?
“二哥若怕遇见熟人,可以夜游西湖啊!”语柔又出馊主意。
千千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喜不自胜。
“罢了!罢了!游西湖就游西湖,不过回无锡的事就不算了。”聂允谅斗不过两个机灵难缠的女子,只好宣告投降。
“成!”千千立刻接口。
“那语柔得跟我回镖局。”他不放心再让妹妹在外头瞎闯。
“二哥,你先回去,我今晚和千千叙叙,明天入夜再回去镖局。”语柔想再和千千谈谈。
“这……”让妹妹和沈千千这个女人相处太久不是明智之举。聂允谅有点担心。
“放心,我不会带坏令妹的。”千千一语道破他的不安。
“二哥,别担心,我和千千已成好友了,不会有事的。”语柔又加一句。
这才有问题啊!按理说她们应该是情敌,怎么反成了至交?如果嵇泽飞知道了,会有何感想?
“罢了。”允谅摇摇头,无奈地纵身离去。
※※※
嵇泽飞回到家中,神情困倦。多日来的忧心与伤神使他狂狷的性子收敛不少,清磊的脸也消瘦许多。
离开天狼岗后,聂琛和他就分道扬镳,分头打听语柔的消息,说好一有着落就互相联络。但是至今聂琛仍未出现,那表示他们都没有找到人。
嵇泽飞一想到语柔可能遭到不测,心就更沉。
嵇元成夫妇看着儿子变了个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儿子已经爱上了自己的小妻子,相信以后不会再到外头游手好闲、花天酒地;忧的是儿子与媳妇之间似乎有了龃龉,才会闹得语柔离家出走。这件事该如何善了,他们都无法臆测。
“唉!干脆张贴告示寻人吧!再这样下去,泽飞一定会累倒的。”王氏不忍心地说。
“这么做只会把事情闹大。”整个杭州城就等着看嵇家的好戏,嵇元成可不想让他人指指点点。
“难道就让泽飞如此消沉下去?”王氏叹了一声长气。
“语柔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她是否平安无事呢?”嵇元成担心地摇摇头。
“让聂家知道吧!定安镖局的势力庞大,找人比较容易。”王氏建议。
“他会不会怪我们没善待语柔?”嵇元成总觉得愧对聂家。
“现在还顾虑这些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把语柔找回来。”王氏一语说中重点。
嵇元成终于点头同意,准备迎接另一波的流言。
玉泽轩里的嵇泽飞仍然无言地面对一床凌乱的被褥。他终日忧心如焚,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靠着回想语柔的一颦一笑以解相思。
真可笑!嵇泽飞也会有为情消沉的一天?他自嘲地笑着,衣衫不整地醉卧在躺椅上。
园里的桂花全谢了,光秃的枝桠平添几许浓愁,也与他阴霾的心情相呼应。
少了语柔,嵇府又恢复了原有的冷清,他这才惊觉到,婚后的那段日子,是这个家最热闹温馨的时候。难怪大家都喜欢语柔,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欢愉的气氛,令人无法抗拒。
而他,是在抗拒她吧?才会对她口出恶言,疏冷回避。
结果却苦了语柔,也苦了自己。唉!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他正沉思之际,小喜子兴奋的叫喊声一路从轩前的花径传来。
“少爷──”
泽飞皱眉看着小喜子冲进门大声嚷嚷:“少爷!你猜我方才看见谁了?”
“总不会是当朝圣上吧?”他没兴趣猜谜。
“是少奶奶!”小喜子宣布答案。
“你说什么?!”他霍然站起,一把握住小喜子的手腕,酒意全消。“语柔?她在哪里?”
“你一定想不到,在莺──暖──阁。”小喜子拖长音调说着。
“莺暖阁?”泽飞直愣了半天还反应不过来。
“是啊。”
“别开玩笑了!语柔怎么会在那种地方?”他一挥手,以为小喜子在捉弄他,又颓然坐下。
“是真的!我刚刚经过莺暖阁,陈嬷嬷一手将我扯进门,直拉着我说,千千姑娘最近老是跟她提要回无锡的事,她担心千千姑娘这一去,莺暖阁就撑不下去了,所以要我找你去劝劝,看能不能挽回她的心。”
“说重点。”泽飞听了半天没听见语柔的消息,不耐烦地催促着。
“然后,我就想先进去绣楼找秀秀问清楚,没想到才到楼下,一抬眼就看见少奶奶在千千姑娘的绣楼里逗着鸟儿,还和千千姑娘有说有笑……咦?少爷,你上哪儿去啊?”小喜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嵇泽飞冲出门去,急忙喊道。
“我去看看。”他片刻也待不住了,来不及听完小喜子啰唆,便飞也似地往莺暖阁
而去。
莺暖阁景物依旧,一向是他的寻欢之处,如今有了语柔在里头,到这里来的心情便不一样了。
“语柔!”他一进门就嚷着妻子的名字。
“嵇少爷,您怎么好些天没来了?”陈嬷嬷立刻出来迎接贵客。
“少废话!我妻子呢?”他一手推开陈嬷嬷肥胖的身子。
“嵇少爷,你醉了吗?这是莺暖阁,可不是嵇府,你上这儿来找妻子未免太可笑了吧?”陈嬷嬷忍不住奚落他。
“千千呢?”他改问。脚步不停地往绣楼走去。
“在房里……嵇公子,你得帮我劝劝千千哪,她这一回故居可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陈嬷嬷跟在他后头叨念着。
“闭嘴!”
他一声低喝把陈嬷嬷给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
一上绣楼,泽飞想推门进房,却发现门锁上了,他气急败坏地猛敲着门,大喊:“语柔!”
里头没有响应,他又喊着:“语柔,你在里面吗?千千,你在吗?我是嵇泽飞!”
过了许久,千千才从屋里答道:“嵇公子,语柔不想见你。”
“她在吗?让她跟我说话!语柔!语柔!”他不断地捶着门板,深情地唤着。
“她很好,你回去吧,她不会见你的。”千千又说。
“不,不看到她我不死心,让我见她!语柔,你听见了吗?开门!”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里头又沉寂了一会儿,千千才又道:“你回去吧!她明天就会回定安镖局,有事明天再谈吧。”
“少奶奶,你出来吧!”小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也凑上一脚喊道:“少爷为了找你,还冒着危险上了天狼岗,一路上不眠不休,心急如焚,差点累出病来。这几日他神色苍白,茶饭不思,把老爷、夫人都急坏了。你就算不想见少爷,也要替老爷、夫人想想,他们为了你终日愁容满面,你又何必让他们难过呢?”
小喜子这一番话句句打进了语柔的心,让她泪流不止。她方才就是听见嵇泽飞寻来的声音,才慌忙躲入楼中避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