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别气啊!你之前不连碰都不碰她的吗?可惜啊!虽然她不再清白,但好歹生得国色天香,不能当作正餐,偶尔拿来当点心也无妨。”
“你在胡说什么?”嵇泽飞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怒斥。
“干嘛?你吃错药啦?以前我们怎么说你都不在意,今个儿是哪里不对劲了?”方有印瞪大眼睛道。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无的放矢,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乱嚼舌根,我会找人废了你这张嘴!”嵇泽飞被惹火了。
“哟,威胁啊?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也拿来当宝。聂语柔就算赤裸地躺在街头,恐怕我还懒得碰……”
方有印“碰”字刚出口,就“砰”的一声飞出去撞到酒楼的柱子,厥了过去。
嵇泽飞右手握拳,使尽全力狠狠地痛揍方有印一记,他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的?真是瞎了眼!
“混帐!”嵇泽飞狠骂一句以泄心头之气,不理会旁人的惊疑,携着小喜子和春水走出酒楼。
※※※
经过三天的相处,语柔和千千不可思议地成了莫逆之交。她们两人有许多的共同点:外形同样姣好,个性上不受礼教的束缚,却都成了传统礼教下的牺牲者。也因为如此,两人对许多事的看法和观点颇尽相似,谈笑间恍然不觉时光飞逝。
这些天来,语柔没听见嵇府张扬她的失踪,显然是不想再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硬是把消息压了下来。语柔既松了一口气,又深深的感到难过,也许嵇家没有人会担心她的去向吧?春水呢?她会焦急吗?匆忙出走,没有想到要跟春水说一声,实在是因为心中太过伤痛。
语柔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听见沈千千上楼来,忙压下心事,走到窗前逗着鸟笼里的画眉鸟。
千千推开房门,脸上带着笑容,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什么事这么高兴?”语柔回头问她。
“我已经跟陈嬷嬷说了,我要回太湖故居一趟,想告个长假。”千千笑着说。
“她答应了吗?”沈千千一走,这莺暖阁生意要怎么做下去?语柔不相信老鸨会点头。
“她不答应也没办法。我告诉她,不让我回去,我以后就再也不见客。”千千表情坚定,不像在开玩笑。
“什么时候起程?后天吗?”语柔听她提过。
“嗯,我已经捎信给要护送我回去的人了,他应该会如期前来。”千千眉眼带笑,一想到要和聂允谅同行便喜不自胜。
语柔听出她的兴奋,不禁瞄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那个要护送你的人是谁?是男的?”
“是啊。他是个正经的公子,不会到莺暖阁这种地方来找女人的,要不是……”千千没有说下去。要不是为了聂语柔,聂允谅才不会到这种地方找她,这是老天赐的机缘吗?
“要不是怎样?”语柔觉得有异。沈千千的情人不是嵇泽飞吗?怎么看她的模样倒像她口中的保镖才是她心仪的对象?
语柔一直没有和千千正面聊起有关嵇泽飞的事,生怕不小心露了破绽。她可不想让沈千千知道她就是嵇泽飞的妻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什么。”聂允谅一定不希望他的名字在这种地方被提起,千千不想破坏他的名声。
“外面都传说你和嵇家的少爷交情颇佳,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他来找你。”语柔还是忍不住刺探。
“嵇泽飞?不瞒你说,我和嵇公子是曾经好过,但那已是往事了。他那个人天生不爱受拘束,是匹拴不住的马,我不是他的伯乐,无法让他为我驻足。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互相抒发心绪而已。”千千毫不讳言她和嵇泽飞的关系。
“是吗?”语柔疑惑不已,外界的传言并非如此啊。既而又想,她自己不也是流言的受害者?唉!人们的嘴是世上最毒的东西了。
“你别不信,嵇少爷这几日没来找我可不是因为我拒绝见他,而是他已经找到能拴住他的人了。”千千对语柔说道。
“谁?”
“他的妻子聂语柔啊!”
乍听到自己的名字,语柔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嵇泽飞会爱上她?
“当然可能。他自从成了亲之后,每回来莺暖阁都若有所思,眉头从没松过,开口闭口都是那‘姓聂的丫头’如何如何。你不知道,他很少这样专注于一个女人的,即使和我在一起时,他也从未掏心待我。”千千叹了口气。
“可是大家都说他很讨厌他妻子,说他嫌弃他妻子的不贞……”语柔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迷乱。
“原先他的确在意,可是我想他后来就无法自拔了。”
“不会的……”语柔喃喃自语着。在他那样羞辱她之后,她怎能相信他其实是爱着她的?就算那一夜他极其温柔地待她,也不过是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的兴奋而已。男人不就是这种劣根性吗?
千千终于发现语柔的不对劲,一谈起嵇泽飞,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净心,你怎么了?”她走向语柔,关心地握住她的手。
“没事。”语柔强笑道。
“我们怎么会聊到嵇公子呢?真奇怪。”千千不知道为何会想向语柔解释她与嵇泽飞之间的情谊,她一向不太在乎他人看法的。
“是啊!别谈他了,一个浪子而已。”语柔眼神迷离难懂。
“他不是个浪子。大家都被他的放浪形骸骗了,嵇泽飞可是个最精明的商人呢!”千千又摇摇头。
“哦?怎么可能?”语柔忍不住想探究真相。
“他表面上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少爷,私底下却是嵇家米行的重要人物。这嵇家米行里里外外几十家分店的生意,没有一桩交易能逃得了他的法眼。”
语柔惊讶地想起嵇元成帐册上被动过的手脚,那些被侵占的款项和收入全都在事后补回,难道这全是嵇泽飞的功劳?
太匪夷所思了!她还在思忖是哪个人从中伸出援手,稳住嵇家的产业,却怎么也料不到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不光明正大地协助嵇元成呢?
“很惊奇吧?那些在人们口里传述的流言,很少符实的。”千千了然地笑笑。
“他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呢?他是嵇家的少爷,本可名正言顺地接管嵇家的产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语柔如坠五里雾中。
“你不明白,嵇老爷是出了名的念旧和豆腐心肠,有时候宁可吃亏也不愿相信亲信的人会背叛他。以前嵇泽飞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还落得两面不是人的下场,后来他只好放弃与嵇老爷争论,改用其它的方法补救。”千千和嵇泽飞相交三年,对他的事了若指掌。
语柔怔在原地,不能相信事实真相竟是如此。如果嵇泽飞的所作所为只为让别人对他撤去心防,那他的确做到了,她压根儿没想到真实的他是这样的人。
“净心,你发什么呆啊?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人们的嘴是最靠不住的,要认清一个人就得去接近他、了解他,道听涂说不过是一团烟幕而已。就像前阵子人们传言聂语柔的种种丑事,我相信她绝非方有印所说那般淫荡。哼!凭一张嘴就想论黑白、定是非,真是太可笑了。”千千冷哼了一声。
是啊!她自己不也深受其害吗?语柔苦笑。
唉!母亲说得对,众口铄金,她的确低估了人们造谣生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