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坊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你回你的房间去吧。”
“Leon……”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出去。”他不想再听她说。
* * *
公演结束翌日,傍晚准备搭机飞往下一个公演地点——纽约,沈钰坊起了个大早来敲阳亮亮的房门。
“谁啊?”甫苏醒的嗓音显得低沉许多。
“是我。”他清亮、精神奕奕的声音和她的低沉沙哑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哥!”她顶着乱发、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前去开门。“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昨晚剧团里的人一起到克拉码头的一间PUB狂欢到半夜,二哥他竟然一大早就起床了。
沈钰坊一身白色休闲服,长发在脑后束起,依然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难得的空闲用来睡觉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去梳洗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晚点上了飞机之后多得是时间让你补眠。”
阳亮亮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乖乖地照着他的话去梳洗,然后跟着他离开饭店。
一接触到外头清凉的空气,她的意识迅速地清楚了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街道,路上有围裹着纱丽布的印度妇女、穿上传统长袍的男子,三三两两悠闲地来去,街角公园的草地上不时有人或躺或卧。
“下车吧。”
她跟着他的脚步走,左顾右盼地,“二哥,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才有一点眼熟而已?这里就是你前几天迷路的地方。”看来她的记忆力也不太好嘛。
“啊——是喔。”她的脸微微一红,“早上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街上人潮汹涌,在人与人错肩的刹那,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抹异香,那是茉莉花与香料的混合味,路边小摊贩前一串串茉莉花环悬挂出令人惊艳的街头色彩。
“这是柏鲁玛兴都庙。”
柏鲁玛兴都庙(PurumalTemPlen)就位在柏鲁马路交叉口,牌楼上雕满各型神怪的外观显得十分有趣,或站或坐,宛如层层宝塔堆叠而上,五颜六色,紧紧地吸引住过往行人的目光。
庙里有许多席地而坐的人们,悠闲喜悦地与亲戚邻友话家常,浓浓的焚香味长年挥之不去,静静地诉说着人们的祈愿。
沈钰坊入境随俗地带着阳亮亮进入庙里祈福,“可惜现在不是印度人的传统节庆,不然到处张灯结彩会更热闹。”
阳亮亮很是兴奋地东看看、西摸摸,睡意全消。
他拉着她来到街口的一家印度小餐馆外,不仅门内座无虚席,门外也有人排队,等侯一张张热腾腾的印度薄饼出炉。“我昨天晚上就想吃这里的薄饼。”而她是他品尝美食的最佳伙伴。
所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拉着她到这儿来,就为了这家小餐馆的印度薄饼!
她真服了他了。
白发老师傅戴着手套,一身白色粗布工作服站在餐馆的走廊边,就烘烤起香喷喷的印度薄饼,一派怡然自得的纯熟,叫人忍不住流连驻足。
他们加入排队的行列,老师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沈钰坊转头询问:“你的薄饼里想包牛肉、羊肉还是鸡肉?”
“鸡肉。”
他转过头发现她的头发上有一片落叶,动作极为自然地探手替她拿下。
眼前的他一绺不驯的发丝跳脱发束的束缚垂落在颇畔,好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谢谢。”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们两人就这么边吃着包馅的薄饼边逛,随性而自然的沈钰坊另有一股迷人的帅气,引来不少印度年轻女子的侧目,再转战到亚拉街时,幸运地在苏丹清真寺(SultamMosque)里看见一对举行婚礼的新人,没有大摆流水席的人声鼎沸、没有红红绿绿的花草缀饰,只有纯白洁净的礼服衬着马来人黝黑腼腆的笑容,也是一种单纯而平凡的幸福。
第四章
“沈先生,你有空吗?能不能……”
“Leon,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嘛!”
沈钰坊将那些娇呼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这是自雅仕杂志出版新年特刊之后,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不管是在台湾、新加坡还是来到美国都一样,他每次都得耗费不少的精力来打发这些女人们。
他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回到自己的房间,泡了杯咖啡,漫步到落地窗前俯瞰饭店外的街景,却不经意地瞧见阳亮亮的身影走出饭店,朝四五百公尺外的商店而去,他还眼尖地发现隔壁巷子里有两名高大的青少年,凶神恶煞般地围着另一名少年,看情形似乎是在向他勒索。
亮亮不会又要……脑子里的念头才刚成形,他立即瞧见她的身形就在巷子口停下。
搁下手中的咖啡,沈钰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阳亮亮所在的位置。
* * *
只是要去附近的商店买个东西而已,没有向二哥报备应该没关系吧!
阳亮亮走出饭店大厅,慢慢往商店方向走去。
蓦地,一阵叽哩呱啦的怒斥声传来,她好奇地停在巷子口往声音出处望去,瞧见巷子里有两个青少年围住另一名少年,被围住的那名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包,却被一把抢走,抢得皮包的青少年只从里面翻出几十块美金,脸色难看地叽哩呱啦几句,随即作势就要开扁。
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光是看他们之间的情形和气氛,就不难推断出那两个高大的青少年是在勒索,结果发现钱太少还要打他出气,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自量力,但她就是忍不住,“Police、Police……”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思来想去也只能重复说着这么一句,早知道以前就多用点心把英文学好。
两名高大的青少年注意到阳亮亮的存在,对她的喊话不以为意,随即丢下已没有油水可压榨的少年,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呃,你们……”他们又听不懂中文!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形,她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挡住了去路。
对方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她只听懂了Money一个字,“Nomoney、Nomeney。”
就在对方打算探手抓她之际,她立即胡乱地拳打脚踢,并且放声大叫,“救命啊——”
两名青少年的手并没有碰着她,有只结实的手臂从中架住了对方的手,随即展开一场混战。
阳亮亮看清了出手救她的人——是二哥。她连忙四下找寻可以利用的武器,捡起一根木棍,她毫不迟疑地对准其中一人胡乱地一阵猛打。
不一会儿就将两名青少年打得落荒而逃。
“二哥,你有没有受伤?”她扔掉木棍来到沈钰坊的身侧,紧张地审视着。
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绉,“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一转头,她才发现那个被勒索的少年早已经不见踪影。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啊?真是……算了。
沈钰坊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刚刚就走了,”话锋随即一转,“显然你并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呃。我就是忍不住……”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要不是我正好回房间、要不是我正好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要不是我正好看见你走出饭店,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想起来他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太多的巧合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