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了一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若是要出去赴他的约,该不该让火却知道呢?
“我比较习惯面对面。”
“好吧!什么地方?”她觉得无过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和平解决的方法。
“我去接你。”吉见幸立即道。
“嗯。”挂断电话后,她立即下了楼。
火却正在客厅的波斯地毯上和无过玩着各式各样的战车模型。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十足是一幅和乐的父子嬉戏图。她也相信火却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火却不经意抬起眼,有抹熟悉的身影映人眼中,
“舟,怎么站在那儿发呆,过来呀!”他招了招手*
“呃!我……”
火却瞟见她手上的皮包,“你要出去。”
“是啊!”她频频点头,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想出去买些东西。”希望他不要起疑。
“可以吩咐仆人帮你带回来。”他漫不经心地说,心想这个谎可说得不太高明。“或者,要不要找个人陪你去?”倘若她对他的依赖度够,那么她会主动把事情说出来,而非隐瞒。
“我可以自己来,不必麻烦了。”
“那你自己小心些。”她真的打算绝口不提吗?火却的心渐往下沉。她仍对他存有防卫,是吗?她选择相信吉见幸,而不是他。
“我会的。”慕容舟点头,蹲到无过面前,柔声叮咛道:“无过,妈咪出去一下,你要乖乖听却叔叔的话,知道吗?”
“知道。”不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又被地毯上种种繁多的战车拉走。
“麻烦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的。”她有些良心不安。
火却微笑颔首,却扼止不了如涟漪一圈圈泛开来的心痛。
慕容舟一离开,火却立即将无过交由别离照顾,只身驱车尾随在她后头。他猜想她势必要去和吉见幸碰页。
* * *
吉见幸驾车载着慕容舟来到圣彼得堡市区内的冬宫。
冬宫位于尼瓦河南岸顶端与圣彼得保罗堡、缅什科夫宫遥遥相望,为意大利建筑师拉斯特雷利的作品。
冬宫有两个正面,一面临河,一面临皇宫广场,南北两个正面在设计上颇为近似,在由雕像与瓦构成的回栏之下,都有大量的圆柱及窗户,冬宫共有一千零五十七个房间,每个房间都等于是项艺术精晶,另外还有一百一十七个楼梯,最主要的——个叫做约旦楼梯,或称为大使楼梯。以前,每年的元月六日,沙皇与他的朝臣就是走下这楼梯,穿过通往河的门,举行祝福河水的仪式。
冬宫后面的广场则是由罗西于一八一九年建造的半圆形建筑所形成的,这片建筑容纳了战争部、财政部以及外交部,该广场曾是俄罗斯史上发生如史诗般壮烈时刻的场景,如一九O五流血星期日的大屠杀,以及一九一七年十月民众涌人皇宫的十月革命。
而爱尔米塔什博物馆或许是全世界绘画最出色的博物馆,共有一百二十个厅,画家包括拉斐尔、提香、达文西、法国印象派画家……等等。
那些都是火却告诉她的,吉见幸总不会是约她到这儿来参观的吧!慕容舟望着眼前西班牙画家牟利罗的“男孩与狗”心想。
“我母亲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无过。”吉见幸的视线自画作上移至慕容舟脸上。“她相信火总裁不会永远都有时间来干涉我们的家务事。”
“我不会把无过给你们的。”她的音量微微地扬高了起来。“你不是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她无法忍受永远见不到无过的日子。
“嗯!”他承认,“我可以试着说服我母亲同意把无过留在你的身边,不过,他必须回去认祖归宗,你认为这个方法如何?”
“就这样?”她能相信吉见绫子吗?
“另外,无过放寒假的时候,希望你能让他回日本住一段时日,这并不过分,是不是?”吉见幸朝她投去询问的一瞥。
慕容舟认真地思索他说的话,她是没有理由不让吉见社长见无过,毕竟她是无过的亲奶奶。“你真的能说服令堂吗?”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只要你们能遵守约定,不会强制把无过留在日本,不让他回我的身边,那么我同意让无过认祖归宗。”无过本来就是吉见家的子孙。
“你愿意相信我吗?”他是真的想解决事情,而且他并不认同母亲的做法。硬是要把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分开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慕容舟静待他的下文。
“我以人格向你保证,无过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至少,这一点他能够确实做到。
“我相信你。”只有他能居中调解无过的问题,另外,还有一件事令她无法释怀,“你到莫斯科来就只是为了无过的事?”
“不然,还有什么?”他也很声兴趣,她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火却吗?
她也直言不讳,“我不希望看见有人受伤,你不会是来找却报仇的吧?”
“喔——”他故作恍然大悟状。“你指的是社里堂口被炸毁的事。”
“对。”
“关于堂口被炸毁一事,我很生气,即使双方实力悬殊也要尽全力反击,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他并非在危言耸听。
慕容舟的脸色苍白,那是她最担心的事,非设法阻止不可。还来不及开口,便又听见吉见幸说话——
“不过,事情的起因缘自我母亲派人狙杀你,所以一切过节就此一笔勾消。”他把话说完。
她大大地松一口气,有点像踩在云端里的不真实,
“真的一笔勾消?”
吉见幸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次,“没错,一笔勾消。”看来母亲把无过掳到日本的举动正好成了火却和慕容舟之间的感情催化剂。
她心想,太好了。一朵纯然喜悦的笑花徐徐地绽放在慕容舟的唇畔。
吉见幸微微怔了一下,心中有淡淡的怅然,大哥没有那个福气和她厮守到老,虽然有遗憾,不过,他相信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大哥的,这也就够了,她有权利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你很喜欢火却。”他只是直述出他所看见的事实。
“呃!我……”她的心几乎要自胸腔跳出来。难道她的表现真的那般明显,连他都看出来了?
“不用回答我,只要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他心想,火却肯定非常重视她,否则不会为了她炸毁吉见社的一个堂口,至少,他就不会为任何女人做这种事。
她漫不经心地漫步在尼瓦河滨大道上,思绪愈飘愈远。
远方反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有发子弹破空朝慕容舟所在的位置疾射而来,吉见幸远眺着前方的晃物,没发现她已经落在后头。
说时迟,那时快,有抹人影以更快的速度用身体替她挨下那一发子弹。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舟一头雾水。
人群里引起一阵骚动。
血,一滴一滴地自火却肩上淌下,沾湿了衣襟一大片,他无视于肩上的枪伤,逼近吉见幸,冷冷地质问:“你应该知道那个杀手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取她的性命?”莫非吉见社长仍不死心?或者认定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大动干戈?
慕容舟脸白若纸,“却,你……你受伤了,得快点去医院才行。”她见他的伤口还一直在淌着血。
“我不要紧。”他面不改色地道。很快的,他衬衫上染血的面积扩大许多,看来怵目惊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母亲答应他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慕容舟的事,这次的狙杀应不是出自母亲的命令才是,吉见幸这么想着。“你认为是我派人狙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