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诚实地回答他,「之前有些怕,现在不怕了。」虽然荒诞不经,却是铁一般的事 实,她亲眼看见倚敬辰变身后的原形——一只巨大灰狼。
倚仲君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一小时后麻醉药才会褪去 ,到时候再说服她进去探竿敬辰也还不迟。
「不!」她现在没有勇气。
这时,他才发现她身上还穿著那一件沾满血迹的睡衣,「我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 」
「嗯!谢谢你。」语毕,她猛然想起尚未脱离险境的倚敬辰,「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了,你还是留下来吧!」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薛伯是我们族里首屈一指的神医,他可以应付得来 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会拿敬辰的生命来开玩笑吗?」倚仲君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他打断她的解释,「我们走吧!」「嗯!」
在途中——「其实人狼也和人类一样,除了与生俱来的能力外,我们也是有感情、 有思考能力的。和人类和平相处一直是我们衷心的盼望,我母亲、大嫂、我的妻子、小 影和晨希她们都和你一样是人类。」
管御夏点点头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倚敬辰同她说过,每一个人狼成员都有一双 绿色的眸子。
他看了她一眼,「敬辰他是爱你的,但是,他太过于心急了,他以为他完全没有希 望,所以才会那么做。对他而言,与其眼睁睁地看你投入别人的怀抱,他宁愿死在你的 手上。」
「我不知道……」她又激动得落泪了,「他……好残忍。」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 逼她开枪射他!
在那之前,她一直是个保守的女人、奉公守法的公民,因为他,她在三更半夜和男 人共处一室;因为他,她居然拿了枪还射伤了人,他们的帐有得算了,但是,前提是他 得好起来才行。
当他陷入昏迷倒在血泊中时,她的心也彷佛被捣碎了一般。
希望一切都还不会太迟,希望不会。
踏进卧房前,管御夏还以为会看见那一把枪和沾满血迹的地毯,但是,她错了。
没有那一把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房里的一切都完好得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 生过似地,可是,倚敬辰受了重伤却是假不了。
接收到管御夏疑惑的眼神,倚仲君不待她开口便先行解释,「我大哥稍早已经派人 过来处理善后了,为了不造成你的困扰,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不会,谢谢你们。」他们一家人都是这么替别人设想周到吗?」你们为什么 不怪我?还对我这么好?」也因为如此她的愧疚更深。
倚仲君淡淡地扬起嘴角,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敬辰所深爱的人。」他相信敬 辰也不会希望他们太过于责难她。
管御夏的眼睛又迷□了起来。
「你梳洗一下并换套衣服,我到楼下等你,嗯!」倚仲君淡淡地道。
现在只要敬辰的伤赶紧痊愈,那么一切都就完美无瑕了。
「好。」
***
他死了吗?御夏会为他伤心吗?其实在此时此刻世上的任何事对他而言都不再具有 意义了,如果他已经死了。
倚敬辰不经意地一低头,却发现他正在手术房的上空接近天花板的地方,而他的身 体正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坐在床沿的女人……不正就是他深爱着的女人——御夏。
她在这里作什么?算了,她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干么关心呢?
倚敬辰东张西望,刻意不去看她的模样,免得又扯动心中的情绪。
如果他已经死了,为什么没有天使来接他上天堂呢?倚敬辰倏地笑了笑,也许他是 该下地狱才对,可是,他为什么连个鬼影也没瞧见?
这是表示什么?他命不该绝吗?可是,他不想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不想看她 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虽然下定决心不再让她的一切影响到自己,但是,管御夏无声的哭泣依旧引起他的 关切。
因为她无声的哭泣,倚敬辰的心也隐隐作痛,他想替她拭去脸上班驳的泪痕,可是 ,他的手却碰不到她。
是呵!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当然触碰不到她,倚敬辰自嘲地挑起一抹笑。
她也看不见他。其实他一点都不怪她,真的不怪她,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不要哭,御夏,你别哭了。」他在她的面前心疼地大声说。
可是,管御夏什么也听不见,从头至尾都只是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泪不停地自她 的眼眶里涌出,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的心几乎要碎了。
「敬辰,你要醒过来,你不可以让我成为凶手,你不可以死。」管御夏红肿善双眼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轻易地死去。」
是啊!他不能让她成为杀人凶手,光是为了这个原因,他就应该继续活下去,即使 他得痛苦地看着她爱上别人。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的心里有股强烈的渴望,他要活下去,不能让御夏成为凶手。
就在倚敬辰转念之际,有股巨大的力量自后头推了他一把,他就这样落入一个漩涡 之中,不再有任何知觉了……***
当倚敬辰再度恢复意识时,胸膛上传来一股教他几乎承受不住的痛楚,而且觉得浑 身无力。
管御夏依旧在他的身边,脸上依旧布满泪痕,而且憔悴多了。
他咬紧牙关忍受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抬起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拭去她脸上 的泪。
管御夏一惊,紧紧握住他的手下放,「你……你……」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太好 了,他终于醒了。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老天,胸口上的伤还真不是普通的痛,他从不知道银子弹造成的伤会这么痛,简直 让人痛不欲生,他得使尽全身的力量才能不呻吟出声。
「我……我是……太高兴了嘛!」吸了吸鼻子,她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不 该开枪打伤你……」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逼你那么做的。」他不敢再移动一分一毫,深怕再扯动伤口 ,那种剧痛让他简直想死了算了。「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声 音便戛然而止。
管御夏忿忿不平地甩掉他的手,「你太过分了,居然想让我成为杀人凶手,这笔帐 我们该怎么算?」
唔!痛死人了啦!倚敬辰皱着眉头,她是想谋杀他不成?怎么上一刻她还满怀愧疚 的道歉,下一刻却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转?
他有点无法接受地微微一愕,「算……帐?」
「对。」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算什么帐?」他一头雾水。
「你害我差点成为杀人凶手,还让我为你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你该怎么补偿我?」
愈听倚敬辰眼中的疑惑愈深,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你想要我怎么补偿?」 他的感觉全被弄混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问。
倚敬辰隐隐觉得她好象有些些不一样了,像是眼中的光彩、脸上的表情,可是,他 又说不出具体的改变来……啊!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此刻的管御夏就像是破茧而出 的蝴蝶,更形美丽和耀眼。
他无法不喜欢她,但是,他却不要她为了赎罪而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那不是他要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