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滟骇然的看着师爷断气,双眼死不瞑目的大睁,整个人震慑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头一回见识到人性最丑恶晦暗的一面,杀人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到听见喜雀的叫声,她才溜回房,不过,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
“夫人, 你跑到哪里去了? 都快把奴婢急死了。”喜雀摸摸她冰凉的脸颊,“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她咽了一下唾沫,“喜、喜雀,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问,我得好好想一想。”
???
翌日午膳过后。
“本官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谭家栋此刻温文儒雅的态度,实在很难将他和昨夜那个恶魔联想在一起。
“大人是真心的吗?”她羞答答的问。
他放柔脸上的线条,眼光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当然了,从第一眼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就只装得下你的身影,再也无人可以替代。”
好个厚颜无耻的畜生、禽兽,敢情他也是用这一招将楚依人骗得团团转,让她对他死心塌地,甘愿为他背叛枭王堡?
白水滟怒在心头,表面上还得佯作悲凄的说:“可是大人贵为钦差,又是当今状元,而我却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我们的身份实在是不相配。”
“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够了。”他摆出一副甘心为她而死的模样。
她垂下眼睑,左右为难的低喃,“可是先夫若是地下有知,只怕会怪我无法对他从一而终。”
谭家栋掀动下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心想一个死人哪能跟他比?就算她真是贞节烈女,他也会缠到她再也离不开他为止。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他就不信她真的甘心为一个死人守身到老死。
白水滟楚楚可怜的睨了他一眼,“民妇想到庙里上个香,一来祈求先夫的原谅,二来也可以求得心安,三来……”她含情默默的朝他一瞥,娇羞的说:“是希望能和大人白首偕老,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凡夫妻。”
他讨好的说:“这事好办,本官立刻备轿,派人护送你到庙里上香。”
“多谢大人成全。”她羞涩的说。那柔媚的笑脸看得谭家栋失了魂,恨不得马上抱她回房间亲热,他只得将俊脸俯向她,想乘机偷个香。
白水滟娇嗔的推他一把,满脸羞意的跑开了。
睇着她纤美的背影,谭家栋冷冷的掀了掀唇角,女人最好对付了,只要随便许个承诺,就会乖乖的听话,只可惜他将来要娶的对象是公主,容不得他金屋藏娇,否则他还真舍不得,不过比起即将拥有的权势,牺牲再多的人也值得。
一口气冲回房间的白水滟,上气不接下气的喧嚷,“真是有够呕心,说得我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他还真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傻呼呼的上当,哼,也不估量自己的斤两。”
“夫人,事情进行的还顺利吗?”喜雀焦急的问。
她得意的挑了下柳眉,“哦呵呵……那还用说,只要我亲自出马,没有不成功的道理,等到庙里上完香,我们再找机会逃走。”
???
屈奔雷乔装成卖糖葫芦的小贩沿街叫卖着,当他看见一顶软轿停在驿馆前,不以为意的和混在人群中的人交换个眼色,唇上和下巴都黏上假胡子的司徒狂鹰假扮成算命仙在路边摆摊,驼着背以掩饰自己高大的身材。
不过,当他们见到从驿馆里出来的一对主仆,两双眼睛骤然瞠大,屈奔雷夸张的揉了揉眼皮,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徒狂鹰蓦地眯起黑眸,尽管心中震惊异常,还是保持冷静,迅速的和屈奔雷互觑一眼,便丢下摊子,悄悄的跟上离去的软轿。
不久之后,一行人来到距离不远的庙宇,白水滟示意护送她们前来的侍卫留在外面,和喜雀一同进去上香。
喜雀双手合十,偷偷的问:“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等一下我们就从后门溜出去,不要慌慌张张的知道吗?”她凝睇着庄严的佛像,心头也是惴惴不安。“跟紧我,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白水滟看了一眼在庙外的轿夫和侍卫,见没人留意庙里的情形,掀开布帘,拉着喜雀闪进去。
就在她们顺利的奔出后门,以为已然脱险,就被等候在那里的人抓住,她第一个的反应就是惊叫,身子下意识的奋力挣扎。
“救命!”才喊了一声,白水滟就被人点了昏穴,扛在肩上带走。
喜雀看见主子被擒,才想张嘴大叫,另一个人见状也赶紧将她打昏,抱着她跃上一辆马车,火速的驶离该地。
在前面等候的侍卫和轿夫完全没注意到她们不见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枭王堡的方向鞭策而去。
“水滟、水滟。”司徒狂鹰帮她解了穴,轻拍她的脸颊,按捺着心中无数的疑问,等待她的清醒。
她缓缓的醒转过来,感觉到地面晃动的很厉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张开眼睛,“你、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抓我?”见到倒在身边的喜雀,忙不迭的推她,“喜雀,你快起来,喜雀!”
“嗯……夫人?”喜雀渐渐苏醒,同时意识到她们身处在马车内,主仆俩顿时抱成一团。
“夫人,怎么回事?他们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白水滟一脸惊惧的瞪着绑匪之一,恫吓的娇斥,你们想干什么?要是敢乱来的话,我相公不会饶过你们的。”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司徒狂鹰瞅着她半晌,才无奈的叹道。
“咦?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好耳熟?”她愣了一下,冷不防的扯下他的胡子,露出伪装下的真面目。“相公?怎么会是你?”
喜雀同时喜极而泣,“大爷,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他拉长了脸,“好了,现在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水滟在重逢的惊喜过后,又想到他的刻意欺瞒,噘起小嘴,不准备甩他。
司徒狂鹰不悦的低叱,“水滟!”
“大爷,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喜雀为充满火药味的气氛缓颊,偷瞄一眼白水滟,见她没有异议,才敢开口。“夫人因为知道你曾经娶妻的事,心里很不高兴,所以就……就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他吼道。
白水滟恼火的吼了回去,“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是你先对不起我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瞒我?你答应过不会隐瞒我任何事,结果自己却食言了,我为什么不能离家出走?”
“隐瞒你是我不对,可这是两码子事……”
“哼!”她不等他说完就耸耸瑶鼻。
司徒狂鹰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妻没办法,只好转向喜雀,“然后呢?你们怎么会进了驿馆?”
“还不是因为我们的钱袋被扒了,正在走投无路之际,幸亏有谭大人帮我们解围,还让我们住进驿馆,夫人知道他就是奉命来围剿枭王堡的钦差大臣,于是故意接近他,希望从他身上打探到一些消息。”喜雀说。
他闻言瞠眸怒视,“水滟,她说的是真的吗?该死,你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白水滟抿起红唇,气虚的说:“我当然知道危险了。”居然敢凶她,也不想想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喜雀,你到外面去陪奔雷,没叫你不要进来。”司徒狂鹰铁青着脸将婢女遣开,黑眸须臾不离娇妻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