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要紧?”摩根指尖拂过洁儿的发丝,轻声问,蓝眸直望着她沉静的容颜。
“还有大卫和莉亚啊!”洁儿连忙写下一些药方,一边回答。
“是啊,还有她们。”摩根欲言又止,辞不达意的模样已让洁儿放下工作专注地看向他。
“爵爷,您怎么在心底叹气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洁儿指背抚过他左颊的伤痕。“你这伤痕,怎么来的?”
“跟海盗要来的。”摩根双手环住她的腰,低头吻上她的唇。
“海盗?”以往只在小说中听过这个词,没真正见识过。
“海上的盗贼,专门洗劫商船,做些不劳而获的勾当。”摩根双臂收紧,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近。“有一次我们看上了同一艘西班牙商船,互相抢滩被他们的首领刮伤的。”
“那名首领呢?”洁儿略带疼惜地吻吻那道疤痕。
“你想,在我脸上留疤,他还活得了吗?”摩根捉住她的手,一指一指的吻着。
“说得也是,你这么嗜血,他不死也难。”洁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我哪儿嗜血了?”摩根啼笑皆非的问。
“依爵爷您在军中辉煌的战绩,怎容得一名小小的海盗在您身上留下任何纪念品呢?”洁儿的手环上他的颈项,笑道,一边亲吻他的下巴。
摩根愣了愣,抱紧她。“你似乎对我了若指掌。”
“莉亚偶尔会跟我谈你的事,只是偶尔。”洁儿颊畔浮起一抹嫣红,粉扑扑的嫩颊让摩根情不自禁地一亲芳泽。
“是吗?”摩根很怀疑洁儿只是偶尔听到莉亚说他的事,她欲盖弥彰的俏模样看得他玩味的漾起笑容。
“对呀,对呀!所以,别再问了。”洁儿急欲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军令已下,马克已先行前往普利茅斯,凯若和克莱儿也借口回到伦敦参加社交季,只剩摩根了。
“明天一早。”说到这个,摩根不由得更加抱紧洁儿。
“哦。”洁儿有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没事干嘛问这种问题。
“洁儿。”摩根抬起洁儿低垂的下巴,直视她的眸子。
“嗯?”说洁儿完全放心摩根是假的,那个她不怎么相信的诅咒可还没解除的方法,摩根随时可能会因此而丧失生命,更何况战争难以避免。
她……她担忧……而且,摩根的心情她还不知道,他为何保留她的项链,为何留她,她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亲吻,可是,他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我爱你的话,虽然他说过会永远在她身边。他知道她这样仍会不安吗?只因他没有说过,他知道吗?
她在想什么啊!现在城内正陷入瘟疫的恐怖中,摩根也要赴战场,她怎么还在这儿不安呢?
“你自己小心一点,别太累,我不希望我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你的……”
摩根说不出口,他不愿失去洁儿,如果可以,他还想带洁儿上船,让自己随时可以看到她、保护她,可是洁儿的伤还没好,城内的人民也需要洁儿,光是修道院的修士修女们,无法对抗瘟疫。“我会受不了的。”
“摩根,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别让诅咒找上你,要是你……我也会受不了的。”
洁儿说出她深沉的忧穆。
“我保证活着回来见你。”摩根印上自己的唇也印上自己的承诺。
“答应我,别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我很脆弱很孤单的,没人陪着我,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洁儿惶然地吐露深藏内心的害怕。
“你现在有我,我绝对不会去下你一个人的。”摩根保证,海水般的瞳眸倒映着洁儿的容颜。“我承诺过的。”
洁儿方才安心地绽放笑靥。
一五八八年五月,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以“捍卫旧教,讨伐新教”名义派出一百三十艘船合计三万军人,二十四百门炮,火力强大,号称为“无敌舰队”﹙SPANISHARDMADA﹚攻向英格兰。英格兰以数目不及西班牙的船舰应战。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西军惨败。
“真是太过瘾了,西班牙的巨炮威力虽大,但射程太短,只要远离它的射程,他们的炮根本无用武之地。”马克.雷格站在船首望着西班牙被英军打得溃不成军士零八落的样子,不禁得意的大笑。
“别太得意忘形。”摩根瞇起眼来看不远处的三桅船舰,倒的倒,逃的逃。“幸运的是,他们有一半因为风向不利及遇上飓风而折损。”
“少来,你现在的心思压根儿不在这儿,在诺顿郡中那个美丽医者身上,所以才会觉得胜利的果实难尝。”马克一语道中摩根的心事。
“是又如何?”摩根扬眉,坦承自己的确心系洁儿,他离开时诺顿郡正遭受到瘟疫的威胁,虽然大卫来信说洁儿的伤已痊愈,疫情已在控制中,城内大半染了瘟疫的人们都得救,此事还传遍全英格兰,使诺顿郡声名大噪,但他没有亲眼见到洁儿平安,是绝不可能放下心的。
他不希望洁儿出任何事让自己痛苦一辈子。他巴不得战争快些结束,好让他回去见洁儿,他不希望离开洁儿这么久。
摩根蓝眸一黯,随即打起精神来应战。
“所有人准备,攻向西班牙的船舰。”
“是。”所有的人在摩根的命令下开始动作。
未久,他们登上其中一艘已无力再战的船舰。
岂料,一上船,一些存活的西班牙军展开反击,他们逐一制服,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摩根,小心!”马克的警告摩根背后有偷袭的士兵。
“谢啦!”摩根颔首道谢。
“随时小心你的背后。”马克将剑自一名士兵的身体中抽出。“彻底搜查,投降的就带回船上,不肯投降的格杀勿论,无反击能力的当战俘带回去”
“是。”船员们忙着清点船上的东西及人,胜利让他们非常兴奋。
“放心,战争结束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去看心上人了。”马克调笑道。
摩根睨他一眼,“你呢?侯爵,年纪不小了,没有想要定下来吗?别忘了,雷格家的血脉就只有你一条。”
“婚姻。”马克嗤之以鼻。“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运,有个与众不同的爱人。
我对社交圈内排排站的仕女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你竟敢在敌人的船舰上大谈英格兰的仕女没有吸引力。”
“反正敌人不是死了就是变成战俘,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会传出去。”马克自信满满的哈哈大笑。
摩根不想再跟这个狂妄的疯子说话,转身指挥船员,眼角却瞄到一道反射的光芒,马上警觉地望向来处,才发现尚有一名西班牙士兵藏匿于船尾木桶后,正想要偷袭马克。
“马克!”摩根想也不想的拉开马克,一剑刺向那名士兵,那士兵不敢置信的睁大眼,脚一软,死不瞑目。摩根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额角浮现几颗冷汗。
“喂喂喂!不会这么没用吧!才一个敌人就让你筋疲……”马克扶住摇晃身子的摩根,取笑,但没多久,他的笑容逸去,眼前一片血红──那是好友的血。“摩根!”
“马克,随时小心背后……”摩根脸上血色尽失,唇边的笑意格外飘渺,肩上由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军服。“这是你告诉我的……”
洁儿……摩根残存的意识不断的呼唤着洁儿的名字,不久,他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投入冷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