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墙缓步走回林边,迫不及待的躺上去,他连被子也来不及盖上人就昏睡过去。
许久以后……
「叮咚!叮咚!」张珞琤和警卫老蔡一同站在唐皚鈞家门口摁门铃,好半天没人来应门。
「警卫伯伯,你确定唐皚鈞昨天就回来了?」张珞琤心底的忧虑致使她微拢眉头。
「是啊!俺昨儿个见唐先生回来就再也没出门儿过了。」老蔡是个操山东乡音的老荣民,一听见张珞琤质疑他的记忆力,马上大声反駁。
「是是是,既然他一直没出去过,加上按了这么人的门铃都没人回应。他说不定出事了,警卫伯伯,可不可以请你开个门?」张珞琤担心唐皚鈞发生意外,要是不查证一下,她一颗心绝对无法踏实。
「这样不太好吧?」老蔡有所顾忌的皱起眉头。
张珞琤忍下心中的不悦,学着石翊翎恐吓的语气说道:「不开门也没关系,要是唐先生发生什么事,死在里头,到时警卫伯伯你可就难辞其咎了。」
对不起,唐皚鈞,我不是故意要咒你的。张珞琤在心底道歉。
显然老蔡也联想到事情的严重性,面有菜色的取出一大串备用钥匙开门。
一进入公寓,印入眼帘的是一面宽阔的落地窗、白色纱帘随风飘扬、黑色系的沙发和发亮的白墙。整个客厅除了沙发、茶几、电视之外,毫无长物,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有个走廊,走廊两边各有一道房门,张珞琤想也没想便往右边走去。
老蔡本来想走人的;没想到张珞琤还往里头走。「小姐,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张珞琤置若罔闻的开完一个门再开另一个,赫然看见衣衫不整的唐皚鈞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对于他们的闯入浑然末觉。
「他不会是死了吧?」老蔡自从五十年前在战场上看过死人之后,再也没看过死尸,尤其是现在这个太平时期,虽然社会每天不断上演死亡事件,但没有一个是他亲眼目睹。他受惊的大叫,一边有些害怕的往后退。
张珞琤心下一窒,心里窜起的恐慌几乎要将她淹没,这辈子只在电视上看过死人的她也不知真正的死人长什么样。
但对方是唐皚鈞啊!这层认知让她勇气倍增的走上前去。
「小姐,别碰死人,晦气啊!」老蔡出口警告。
「他是我朋友,我不能看他这样不管。」张珞琤头也不回的答道。她一走近唐皚鈞便知自己先前错得多离谱,但放心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即因他的痛容而消逸。「警卫伯伯,麻烦你去请医生来一趟,唐皚鈞没死,但病得不轻。」
「喔!」老蔡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出去请医生。
张珞琤打开床头的小灯,坐上床沿,拍拍他灼汤的脸颊,「唐皚鈞,唐皚鈞!」
她努力地推他,试图将他扳正,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成功地将他翻身,替他盖上被子。他呼出的气息几乎要灼伤张珞琤的皮肤。
唐皚鈞模糊的意识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很远,似乎是隔着一层玻璃叫喊。他勉强琤开眼皮,视线却集中不了,只能粗浅的喘着气,觉得好冷。
「你发高烧。」不用温度计也知道唐皚鈞额头的热度已经超过常温。她在心中大喊不妙,从唐皚鈞的神态看来,他已经病到意识不清了。
一阵心慌擒住张珞琤的心,使她握住了唐皚鈞瘫软的手,大叫:「唐皚鈞,你清醒一点,跟我说句话让我知道你还醒着。」
虽然明知病成这样的他不可能回话,她仍是这样说,试图让自己安心一点。
有人在说话……但他不知道是谁……唐皚鈞听得出来那声音中的焦灼。
「冷……」他由打顫的齿縫中迸出这个字。
「冷啊!」张珞琤替他把被子周围都压平,不让风吹进去,把冷气改成送风,进浴室替他拧条毛巾,擦他脸上的冷汗,但唐皚鈞并未因此而減轻煎熬。
「唐皚鈞,医生很快就来了,你再忍忍。」她边安抚边不停的替他擦汗,还替他换上干净衣物,一边暗骂医生的姍姍来迟。
半小时后,老蔡才带着医生前来。
医生远瞎笪瓢}鈞打了一针,开了药单。
「有转成肺炎的跡象,不过幸好发现得早,这段期间让他多喝水,保持身体的清洁,按时吃药,只能吃流质的东西。这是三天份的药,这附近的药局可以领药。」
「谢谢你,医生。」张珞琤接过药单送老蔡和医生到门口。
「小姐,你就留下来照顾唐先生吧!俺去替你拿药。」老蔡热心的说。
「不必了,谢谢。」打完针后气息平稳许多的唐皚鈞让张珞琤多少放心了些,「我想顺便去超市买点菜回来煮给他吃。」
「那俺带你去好了。」
「麻烦你了。」她拿了唐皚鈞西装口袋里的钥匙带在身边。
「不麻烦、不麻烦,唐先生人虽然看起来兇儿的,可是做人可好了。这回去新加坡出差,还带了几瓶酒回来给俺。俺本来还在担心他没女朋友,现在看到你,俺就安心多了。唐先生那种条件,还是四方集团的总裁之一,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嘛!」老蔡暧昧的神情和话语教张珞琤急得连忙否认。
「我不是唐皚鈞的女朋友啦!」四方集团?不就是那个很有名、橫跨四种行业的集团?
「别害羞,别害羞,唐先生跟你很配,俺一眼就看出来了。」老蔡骑着脚踏车載着张珞琤,逢人就说她是唐皚鈞的女朋友,不少太太都很惊讶地盯着她瞧,活像她是北京猿人般的稀有人类。
张珞琤恨不得拿膠带封住老蔡的嘴,别再让他四处广播。
不过,由此可见,唐皚鈞在这一带相当有名,从老蔡口中就知道唐皚鈞在那群太太的心目中,是个可远观而不可交谈的「高档货」。
因为唐皚鈞的个性冷到极点,向来不主动跟人打招呼也不与人攀谈,若是有人主动上前,他也只是以肢体动作来回应。
那么,他对她的态度就还算不错罗?不知为何,得知自己与其他人的差别,张珞琤就是很高兴。
她突然想起老蔡说的话,这才意识到唐皚鈞的身分特殊。但是……张珞琤不在意的笑着,那又如何?她是交唐皚鈞这个人的心,又不是他的身分,他再有钱也不是她的,不必太在意。而且他没说代表他想以唐皚鈞这个人跟她交朋友,而非四方集团总裁的身分,她又何必自扰?想着想着,她的脚步愈加轻快,将老蔡说的话拋到脑后。
唐皚鈞混沌如浆糊的意识一直在浮浮沉沉之中,但他知道有人在照顾他、跟他说话,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他微皱下眉头,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奇怪的是,天花板没有扭曲变形,这代表困扰他的晕眩感消失了,迅速恢复正常的感官强烈感受到房內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他转头一看,不禁一呆,未久,他放柔了表情。趴睡在床沿的人儿不是张珞琤是谁?虽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住处的,但这份窝心感只有加浓没有稀释。瞄一眼床头的液晶电子钟,凌晨三点……日期竟然离他上回清醒时有三天之久;这么说,他是病了,病了三天?唐皚鈞的意识虽然清醒,可他的体力还没恢复,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同以往的虚弱。
视线再次落在床畔的张珞琤身上,她侧着脸,枕着曲起的手臂,长长鬈鬈的睫毛因光线的关系而烙了一排阴影在眼窝上,小巧的鼻尖、白里透红的颊儿、微抿的唇……看着表情安详的她,唐皚鈞觉得自己也跟着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