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赛奇瞄了一眼河堤上观看的人,因为有些距离,所以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来,似乎还满享受这个余兴节目的。
“光头。”她仰头瞧他。“看在你还满有风度的份上,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你可以走了。”蓝音涵心情愉快地挥挥手,如果可能的话,她实在很想好好敲几下他的臭光头,不过,她对于此次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所以也不强求了。
再说,她实在是太累了,反正木棍已经拿回来了,她也就没什么好苛求的啦!
“对了,今天的事你可以告诉别人,尽量说没关系。”她不忘嘱咐一声。
欧赛奇只想确定一件事。“所以,你不会再无聊地半夜打电话来了?”
她朝他露出笑。“我们的恩怨一笔勾消。对了,不要忘记告诉别人你是我手下败将。”她终于一雪前耻了,可惜没把今天的作战画面拍下来。
他翻翻白眼,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
“死光头──”她大叫一声。
他皱眉地转头,不懂她又有什么指教。
“哈……”她笑倒在草地上。
他太阳穴的青筋抽动了一下,忍住想绞死她的冲动,大跨步离去。
蓝音涵躺在草坪上,望着蓝天,虽然冷风吹着,却丝毫不减她的好心情,她要好好品味这次胜利的滋味。
第三章
“学姊、学姊……”
蓝音涵猛地回过神。“啊?”她眨眨眼,回到现实中,瞪视着眼前的乘客,看来乱流已经过了。
“你在笑什么?”身旁的咪咪小声问。“你一个人笑得好恐怖。”
蓝音涵心情愉快地说:“没什么。”
“我们该收餐盘了。”咪咪提醒。
“哦!”蓝音涵解开安全带,起身走回Galley。
接下来的时间都过得很顺利,蓝音涵抽空塞了点东西进肚子,可却有些食不知味,想到再过一会儿就能回家享受姊姊煮的美食,她还是勉强捺着性子吃了些水果
沙拉。
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折腾后,飞机终于在机场降落,她拖着行李出关,腰开始有些疼,直到坐上公司的专车后,她才开始觉得好些。回到台北,望着还早的天色,她却想睡了。
“好累……”蓝音涵拖着行李箱打开大门后往三楼走,清脆的矮跟鞋声在楼梯间回荡。
“等一下非得先泡澡不可。”蓝音涵用力将行李箱提上家门口。“脚快酸死了。”她伸手进侧背包中拿出钥匙。“空服员真不是人做的,机舱干燥不说,还得一直站着,都快静脉曲张了,更别提伺候那些大爷小姐们。”
她顿了一下,装出和颜悦色的声音。“请问您要什么饮料?热红茶吗?请您稍待,耳机坏了?等一下,外加一条毯子是吗?是的,这是免税商品,很抱歉,你的卡不能刷、先生请坐下,飞机还在滑行请先别拿行李,这样很危险……”
“呿!”她不耐烦地中断自己的话,将钥匙插入锁匙孔。“这下可好,我已经跟姊一样开始自言自语了,再过几个月,我看我要到精神科挂号了。”
她拉开铁门,才正要换另一支钥匙开木门时,门却突然自动开启,让她错愕了下,随即道:“姊──”声音戛然而止,瞪视着门后的年轻女孩。“你是谁?”
年轻女孩露出笑。“我是娜娃。”她穿着苹果绿针织衫,米色毛料长裙,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毛帽,露出心形的可爱脸蛋,肤色是健康的蜜色。
“郁涵姊姊出去买东西,一下就回来。”她站到一旁,让蓝音涵进来。“我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以为是郁涵姊姊回来。”
蓝音涵提着行李箱入内。“你是我姊的朋友?我没见过你。”她顺手拉上铁门。
“我们三天前才认识的。”娜娃笑看着她。“我一直想见见你呢!”
“见我?为什么?”蓝音涵一脸疑惑,抬脚踢上木门。
她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是欧赛奇的妹妹,我叫娜娃。”
蓝音涵瞪大眼,脑袋空白两秒,而后惊讶地道:“那个死光头……”她顿住话语,哈哈笑了一声。“没想到光头还有妹妹。”
“郁涵姊姊跟我说了很多你跟哥哥的事。”娜娃的黑眸闪闪发亮。
蓝音涵开心地直笑,伸手卸下鞋子,穿上居家拖鞋。“我姊跟你说了我如何智取死光……我是说你哥的经过?”她拉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嗯!”娜娃颔首。
蓝音涵正欲再言,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位老人家,她有张圆脸,脸上有着清晰的皱纹,褐色的皮肤显示经常曝晒在阳光下,她的身材略微矮壮,穿着红黄相间的麻布上衣,下身是黑色的布裤,头上绑着蓝色绵布,颈上戴着贝壳与黑色珠子串成的长项炼,手上还拿着长菸管。
这不寻常的装扮让蓝音涵好奇地瞪大眼。
“这是我的吉娜护达斯(tina hudas),翻成国语是祖母的意思。”娜娃解释。“她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不过她不太会说平地话。”
蓝音涵张大眼。“你们是……原住民?”她转向娜娃,现在想想,娜娃的确不太像是一般人会取的名字。
“对,我们是布农族,我跟哥哥都有一半原住民的血统。”娜娃回答。
“可是光头……我是说你哥──”
娜娃的轻笑声打断她的话语。“你叫我哥哥光头没关系。”
蓝音涵露齿而笑。“光头看起来不像原住民。”
“哥哥的爸爸是外国人。”娜娃笑着解释。“我的爸爸是平地人,我们是同母异父。”
“外国人?”蓝音涵挑眉。“难怪他长那么高。”
“对啊!一般来说,布农族的个子都不高。”
“我要叫你祖母什么?什么吉娜的……”蓝音涵询问着,老人家一边抽菸、一边盯着她看,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吉娜护达斯,祖母的名字是依苏。”
蓝音涵愣了一下。“跟她问好怎么说?”
“马西呀卡苏(Masialkasu) 。”娜娃微笑说。
蓝音涵立刻跟着唸了一句,“马西呀卡苏。”
老妇人微笑地同她点个头,随即对娜娃说了几句话。
“你祖母说什么?”蓝音涵立即问。
娜娃笑道:“祖母说你很活泼好动,看起来也很健康,问你要不要做哥哥的太太?”
蓝音涵愣住,随即开朗大笑。“做光头……光头的老婆……哈……”
娜娃也笑得很开心。“姊姊有男朋友了?”
“没有,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哈……”她继续笑。
“而是什么?”娜娃认真询问。“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蓝音涵笑得瘫坐在沙发上。“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又不是人好就要跟这个人结婚,再说,我跟光头根本不熟。”
娜娃热心道:“不熟可以变熟啊!”
蓝音涵看着她笑问:“你在替你哥哥找老婆吗?”
娜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是……不是……我祖母作了个梦……”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蓝音涵则宛若被针扎到般跳起来,在门未开之前先移至门旁的墙边站着。
娜娃疑惑地看着她,蓝音涵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木门一开启,蓝郁涵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娜娃,我买了臭豆腐──”
“哈──”蓝音涵倏地跳出来。
“啊──”蓝郁涵让她吓一大跳,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手上的袋子掉了一半。
“哈……吓到了。”她开心地笑着。